晨光入梦·魂归来兮
晨光穿透静室的窗格,在粗糙的木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湘玉伏在床边,在连续数日的疲惫守护后,终于支撑不住,沉入了短暂的浅眠。
床榻上,叶飞羽的眼皮,在晨光与室内柔和的灯火交织中,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这一次,不再是梦境中无意识的挣扎。那颤动带着一种明确的、试图掀开重负的意图。一下,又一下。
紧接着,他的睫毛如同沾了露水的蝶翼,缓缓、极其缓慢地抬起了一道缝隙。
昏沉的光影涌入,带着木质的纹理、皮毛垫子的柔软轮廓、以及趴在床边那个熟悉而憔悴的侧影。
林湘……
他想呼唤,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气流摩擦带出嘶哑的轻响。
但就是这细微的声响,瞬间惊醒了浅眠的林湘玉。她猛地抬起头,对上叶飞羽半睁的、尚显迷茫却已聚焦的双眼。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林湘玉的瞳孔骤然放大,呼吸停滞,脸上交织着难以置信的狂喜、深切的担忧和瞬间涌上的泪意。
“……叶……叶将军?”她的声音轻得如同耳语,仿佛怕惊扰了这脆弱而珍贵的真实。
叶飞羽的视线缓缓移动,落在她布满血丝却明亮异常的眼睛上,嘴唇翕动,试图扯出一个笑容,却只牵动了干裂的唇纹。
“水……”他用尽力气,吐出一个模糊的音节。
林湘玉如梦初醒,慌忙起身,手忙脚乱地取过旁边温着的陶碗,里面是准备好的、温度适宜的蜜水。她小心翼翼地扶起叶飞羽,让他靠在自己肩上,将碗沿凑到他唇边。
清甜温润的液体滑过喉咙,如同甘霖滋润久旱的田地。叶飞羽贪婪地、小口地吞咽着,感受着生机随着水流一点点注入四肢百骸。一碗水见底,他才感觉喉咙的干涩略有缓解,胸口那股沉闷的滞涩也似乎松动了一些。
“……多久了?”他声音依旧嘶哑,但已能连贯。
“四天……从我们逃出来,到昨天药浴。”林湘玉哽咽着回答,泪水终于滑落,“你终于……终于醒了。”
叶飞羽抬起依旧沉重无力的手,轻轻拍了拍她扶着自己的手臂,以示安慰。目光却已越过她的肩膀,开始打量这个陌生的房间。朴素的木质结构,空气中弥漫着草药和泥土的气息,窗外隐约传来人声和鸟鸣,却非谷底那种压抑的喧嚣。
“这是……守山族的地方?”他问。
林湘玉点头,迅速而简洁地将他们获救、转移到“藏风谷”、得到救治的过程讲了一遍,尤其提到了阿石族老、阿青,以及那些关于“山灵”、“钥匙之主”和古籍记载的谈话。
叶飞羽静静听着,眼神逐渐变得清明而深邃。那些在昏迷和梦境中接收到的破碎信息——地脉网络、失衡节点、核心的呼唤、自然疏导的原理——此刻与现实中的信息迅速对应、整合,一幅更加完整却也更加严峻的图景在他脑海中清晰起来。
“所以……最近的失衡点在东北,叫‘鹰愁涧’?”他缓缓问道,“而且……已经影响到这里了?”
林湘玉脸色微黯,将昨日西侧哨岗发现地浊瘴和疑似强大变异兽逼近的情况也说了出来。“杨郡主和族老正在商议对策,情况……不太好。”
叶飞羽沉默片刻,感受着体内依旧空乏却已不再枯竭的经脉,以及怀中“祖石”传来的、稳定而温暖的脉动。那脉动似乎与这山谷本身的某种平和韵律隐隐相合,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对远方混乱的警惕。
“扶我起来。”他说。
“不行!你刚醒,需要休息!”林湘玉立刻反对。
“只是坐起来,看看外面。”叶飞羽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需要知道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什么。”
林湘玉拗不过他,只得小心地扶他坐起,在他背后垫上柔软的皮毛垫子,又为他披上一件守山族人提供的、厚实温暖的羊毛毯。
叶飞羽的目光投向窗外。阳光下的山谷静谧而充满生机,溪流潺潺,田舍俨然,孩童在不远处嬉戏。但当他凝神细看,尤其是在感知中“延伸”开去时(这似乎是苏醒后自然具备的能力),却能察觉到一丝不协调——山谷边缘,尤其是西侧的密林上空,笼罩着一层常人难以察觉的、淡淡的、不祥的灰黄色泽,如同清澈水面上漂浮的油污。而脚下的大地深处,那平和的脉动中,也确实夹杂着一丝来自东北方向的、充满痛苦与暴戾的干扰杂音。
情况确实不妙。这山谷的平和,如同风暴眼中的短暂宁静,正被外围迅速扩大的混乱所侵蚀。
“我要见族老和杨郡主。”叶飞羽收回目光,看向林湘玉,“现在。”
议事木屋·抉择时刻
守山族营地中央最大的那栋木屋,此刻被用作临时的指挥所。屋内燃着数个炭盆,驱散早春的寒意。阿石族老、杨妙真、石岩、阿青,以及几位守山族中颇有威望的猎手和长者围坐在一张巨大的木桌前,桌上摊开着简陋的地图和几卷翻开的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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