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上的暗流涌动,如同逐渐上涨的潮水,虽然暂时未能冲垮堤坝,但那持续不断的拍击声,已经足以让堤坝后的人心惊肉跳。
李双林通过匿名账号引导的舆论,结合了林燕那边通过财经评论文章发起的专业攻势,确实在王猛及其背后势力控制的舆论铁幕上,撕开了一道持续扩大的裂缝。“青云镇”、“高速补偿”、“副镇长离奇死亡”、“派出所所长”这些关键词开始像病毒一样,在清源县乃至江阳市部分关注本地新闻的网民中小范围传播。
尽管王猛手下豢养的水军仍在拼命删帖、控评、发布“澄清”信息,但怀疑的种子一旦播下,便在人们心中悄然生根发芽。镇政府内部,一些原本就对王猛嚣张跋扈不满、或只是敢怒不敢言的干部,私下里的议论也渐渐多了起来。那种压抑的、看似铁板一块的氛围,出现了细微的松动。
这种变化,直接反馈到了王猛身上。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天色阴沉。李双林如同往常一样,在夜幕降临后,准备出门去附近一家小超市买点速食食品。他刚走到巷口,就听到一阵喧哗和汽车引擎的轰鸣声从主街方向传来。
他下意识地缩回巷口的阴影里,警惕地望去。
只见主街上,一辆熟悉的派出所警车歪歪扭扭地停在路边,车门打开,王猛在两个手下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走了下来。他显然喝多了酒,脸色酡红,警服的风纪扣敞开着,帽子歪戴着,整个人显得亢奋而暴躁。
“他妈的……一群……一群键盘侠!懂个屁!”王猛挥舞着手臂,声音含糊却充满戾气,在寂静的傍晚街道上显得格外刺耳,“老子……老子在青云镇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想搞垮我?做梦!”
他身边的手下一边搀扶着他,一边紧张地四处张望,低声劝说着:“王所,您小声点,先回所里休息吧……”
“休息?休息个屁!”王猛猛地甩开手下的搀扶,差点摔倒,他扶住警车引擎盖,喘着粗气,眼神凶狠地扫视着空荡荡的街道,仿佛那些看不见的网友就站在他面前,“查?让他们查!老子行得正坐得直!不就是……不就是几台破机器吗?藏在山里……山里……”
他的话说到这里,旁边一个年纪稍长、看起来更稳重点的手下脸色大变,急忙上前一步,几乎是捂住了王猛的嘴,急声道:“王所!您喝多了!胡说什么呢!赶紧上车!”
“唔……放开!”王猛挣扎着,可他那个手下力气很大,连拉带拽,和另一个手下一起,强行将还在骂骂咧咧的王猛塞回了警车里。
警车引擎发出一声咆哮,迅速驶离了街道,只留下一股刺鼻的汽油味和尾气。
巷口的阴影里,李双林的心脏却在疯狂跳动!
“山里”!
王猛酒后失言,提到了“山里”!
虽然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但结合之前老赵偷听到的“山里的东西必须尽快处理掉”,以及山南头旧砖窑扑空的事实,李双林几乎可以肯定——那批被转移的农机站赃物,或者说,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东西,就被王猛藏在了镇子周围的某处山里!
这不是猜测,这是从王猛嘴里亲口漏出来的关键信息!
巨大的兴奋感瞬间冲上了李双林的头顶,让他几乎要抑制不住喊出声来!他死死咬住嘴唇,才将这股冲动压了下去。
破绽!王猛终于因为舆论的压力和内心的恐慌,露出了致命的破绽!
李双林立刻放弃了去超市的计划,迅速退回出租屋,反锁好门。他冲到那面“线索墙”前,目光灼灼地盯着地图上青云镇周边那一片连绵的丘陵山地。
“山里……山里……”他喃喃自语,大脑飞速运转。
青云镇地处丘陵地带,三面环山。虽然不算是崇山峻岭,但山峦起伏,植被茂密,隐藏点东西太容易了。之前搜索山南头旧砖窑,范围还相对明确。现在“山里”这个概念太大了,如同大海捞针。
王猛会把东西藏在哪里?
他仔细回忆着王猛的性格、行事风格以及他所掌控的资源。王猛此人,嚣张跋扈,但也极其狡猾多疑。他藏东西的地方,必然要满足几个条件:第一,足够隐蔽,不易被普通人发现;第二,交通要相对便利,至少能让卡车通行,否则大型农机无法运入运出;第三,要在他的绝对控制范围或者视线之内,方便看守和转移;第四,很可能不是一个固定地点,而是有多个备用的藏匿点。
符合这些条件的地方……
李双林的目光在地图上几个标注的点位之间逡巡:废弃的矿区、曾经规划过但烂尾的度假山庄、国营林场里那些早已废弃的护林站和防火了望点……
范围依然很大,但比起毫无头绪,已经好了太多!
他必须尽快锁定更具体的区域!每拖延一分钟,赃物被再次转移甚至销毁的风险就增加一分!
然而,就在他全神贯注分析地图时,一阵极其轻微的、仿佛什么东西刮擦墙壁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李双林的动作瞬间僵住,全身的汗毛都在这一刻竖了起来!
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声音消失了。窗外只有夜风吹过的呜咽声。
是错觉吗?还是……真的有人?
他轻轻走到窗边,没有开灯,将窗帘拉开了一条极细的缝隙,小心翼翼地向外望去。
巷子里一片漆黑,寂静无声。对面房子的窗户也都暗着,看不到任何异常。
但他心中那股不安的预感,却越来越强烈。
王猛刚刚酒后失言,他住所窗外就出现了异响?这仅仅是巧合吗?
他感觉,一张无形的网,似乎正在悄然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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