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砖窑内,黑暗依旧,但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猜忌和恐惧,而是一种同仇敌忾的坚定与悲壮。
两只紧紧相握的手,传递着无声的信任与托付。
“李镇长,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赵国庆率先松开手,眼神灼灼,已然进入了战斗状态,“有这个账本,足以对王猛和刘富贵进行抓捕了!我立刻回去向县局,不,直接向市局纪委汇报!”
他显得有些急不可耐,恨不得立刻就将王猛等人绳之以法。
“稍安勿躁,赵警官。”李双林却显得异常冷静,他示意赵国庆压低声音,“账本是铁证,但还不是全部。王猛在公安系统内部经营多年,亲信众多,谁能保证县局甚至市局里没有他的人?我们贸然上报,万一消息走漏,打草惊蛇,他们很可能销毁其他证据,甚至狗急跳墙,对我们不利。”
赵国庆闻言,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瞬间冷静下来。是啊,官场盘根错节,王猛能如此肆无忌惮,背后岂能没有保护伞?自己刚才确实有些冲动了。他不由得对李双林的缜密和沉稳更加佩服。
“那……依你的意思?”
“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围绕这个账本,构建一个更加完整、无法被推翻的证据链。”李双林目光深邃,“并且,要找到一个绝对可靠、能够冲破阻力、将案子一办到底的突破口。”
“你是说……县纪委的陈静副书记?”赵国庆立刻想到了负责调查李双林的那个女人。
“陈静是一个选择,但还不够。”李双林沉吟道,“她铁面无私,只认证据,这是优点。但她级别不够高,能否顶住可能来自县里甚至市里的压力,还是未知数。而且,我们还需要更多外围证据来印证账本的真实性,并揪出更深层的保护伞。”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王猛他们侵吞如此巨额的公款,必然涉及洗钱和转移资产。我怀疑,‘碧水蓝天’会所和那个‘江阳宏远建筑工程有限公司’就是重要的洗钱通道和白手套。”
“江阳宏远?”赵国庆眉头一皱,“我好像有点印象……对了!前几天我隐约听到经侦那边有人提起,说王猛好像通过他小舅子刘富贵,在和一家市里的建筑公司搞什么合作,难道就是这家?”
“极有可能!”李双林精神一振,“赵警官,你在系统内部,有没有绝对信得过的、精通经济犯罪调查,或者技术侦查的同事?我们需要暗中调查这家公司的资金流向,以及‘碧水蓝天’的真实股东背景。”
赵国庆皱起眉头,仔细思索起来。他在所里被边缘化,能信任的人不多。但毕竟工作几十年,总还有一些志同道合,或者至少是看不惯王猛所作所为的老同事。
“有倒是有几个……”他斟酌着说道,“经侦的老宋,技术队的小马,都是老实干活、不站队的人。但……能不能完全信任,我也不敢打包票。” 经历过背叛和打压,他变得格外谨慎。
“理解。”李双林点点头,“现阶段,我们不能冒险。调查‘江阳宏远’和‘碧水蓝天’的事,我来想办法从外围入手。赵警官,你现在的任务,是利用你的身份和职权(哪怕是有限的),帮我做两件更紧迫的事。”
“你说!”
“第一,密切关注王猛和他核心亲信的一切动向!尤其是他们是否有异常的资金调动、准备外逃,或者销毁证据的迹象!我怀疑,我拿到账本的事,他们可能已经有所察觉,只是暂时不确定账本在谁手里,落在了哪里。他们一定会有所动作!”
“好!这个交给我!所里那些王八蛋有什么风吹草动,瞒不过我的眼睛!”赵国庆一口答应,这正是他擅长的。
“第二,”李双林压低了声音,“想办法,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摸清县纪委陈静副书记的底细和动向。她最近在查什么?她对王猛和李双林(我)的案子,到底是什么态度?有没有更高层的领导在关注这个案子?我们需要判断,她是否值得我们托付这份关键的证据,以及在什么时机、以什么方式交给她最合适。”
赵国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明白了。陈静那边,我可以通过一些老关系侧面打听一下。她办案向来独立,听说和省纪委某位领导有点渊源,但具体情况不明。”
“省纪委?”李双林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如果陈静真的有直达天听的渠道,那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利好消息。
“这只是传闻,我会尽快核实。”赵国庆补充道。
“辛苦了,赵警官。”李双林郑重地说道,“我们现在是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以后我们尽量减少直接见面,太危险。就用这个号码单向联系。” 他报出了一个预付费手机的号码,“除非有极其紧急的情况,否则我会主动联系你。每次通话时间不能超过三分钟。”
“明白!”赵国庆将号码牢记在心,“李镇长,那你……你现在安全吗?要不要我给你找个更稳妥的藏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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