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表面上维持着平静,陪淼淼画画,给肚子里的宝宝听莫扎特,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得有多紧张。
她每天都会下意识地,无数次地望向窗外。那栋正对着他们别墅的公寓楼,像一只沉默的巨兽,盘踞在阴影里。她总觉得,某扇窗帘背后,有一架高倍望远镜,正像一只冰冷的复眼,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
顾衍的压力比她更大。
他白天要处理公司的事务,要不动声色地应付“天蝎”那些见不得光的挑衅,晚上回来,还要强打起精神,安抚她和孩子们。
不过短短几天,他眼下的青色也日益浓重,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清瘦了一圈。
林溪夜里假寐时,感觉到他常常彻夜不眠,只是睁着眼,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她和她的肚子,那目光里沉淀的恐惧与爱意,像铅一样重,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不能再这样袖手旁观,心安理得地躲在他的羽翼之下了。
这天,苏明远的加密邮件终于来了。
林溪将自己反锁在书房,点开邮件,关于德拉科·冯·霍恩洛厄的详细资料,像一幅阴冷的画卷,在她面前展开。
德国最古老的贵族之一,霍恩洛厄家族的当代族长。
表面上,他是受人尊敬的艺术品收藏家和慈善家,在欧洲上流社会声望极高。
但背地里,他却是“天蝎组织”的创始人和“大脑”。
资料显示,德拉科唯一的儿子亚历山大,曾是欧洲金融圈最耀眼的天才。但在六七年前,顾衍和“天蝎”交锋期间,亚历山大因错误的投资决策导致家族基金惨败,不久后便在家内开枪自杀。
白发人送黑发人。
林溪看着亚历山大的照片,那是一个金发碧眼、意气风发的英俊男人,眼神里充满了年轻人的骄傲与野心。她几乎立刻就明白了。
德拉科这次卷土重来,不仅仅是为了利益,更是为了替他死去的儿子复仇。
一个失去了挚爱孩子的父亲,在仇恨的驱使下,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林溪简直不敢想象。
她强迫自己继续往下看,一行信息,像一道闪电,劈开了重重迷雾。
资料里提到,德拉科虽然心狠手辣,但却有一个人,是他唯一的软肋——他唯一的孙女,索菲亚。
亚历山大自杀时,索菲亚才五岁。德拉科对这个唯一的血脉倾注了全部的爱,宠溺到了极点。
而索菲亚,患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常年住在瑞士的一家顶级私人疗养院里。
索菲亚……心脏病……瑞士疗养院……
这几个词像通电的导线,在林溪脑中猛地连接在一起!
她立刻打开另一个文件夹,那是她之前让苏青帮忙整理的,“溪语基金会”所有受助儿童的资料。她手指飞快地滑动,心跳如鼓。
终于,在一个叫“安安”的女孩的资料页上,她停了下来。
安安,七岁,同样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目前正在等待合适的心脏源进行移植手术。
而为安安提供治疗的,正是瑞士那家最顶级的私人疗养院!
这会是巧合吗?不,这或许是黑暗中的一线天光,是命运递给她的武器!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计划,在她的脑海中,慢慢成形。
这个计划是在刀尖上跳舞,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但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可能从内部瓦解德拉科心理防线的办法。
她必须试一试。
当天下午,林溪以基金会需要回访受助儿童家庭为由,向顾衍提出要外出一趟。
“不行。”顾衍坐在沙发上,头也不抬地翻着文件,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太危险了。”
“我必须去。”林溪走到他面前,挡住他眼前的光,态度异常坚决,“顾衍,基金会是我一手创办的,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事,就对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不闻不问。而且,我只是去受助儿童的家里,就在市区,保镖跟着,不会有事的。”
顾衍终于抬起头,眉头紧锁地看着她:“溪溪,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我没有任性!”林溪的情绪有些激动,“顾衍,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不是你的附属品,不是一个只能被你关在笼子里保护起来的娃娃!我是你的妻子!我想要和你站在一起,而不是永远躲在你身后,看着你一个人日渐憔悴,自己却无能为力!”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眼眶瞬间就红了。
顾衍看着她眼里的倔强,心像是被狠狠剜了一下,疼得发紧。
他把她保护得太好了,却忽略了,她也是一个有自己思想和事业的,独立的女性。他所谓的保护,对她而言,或许是一种更残忍的禁锢。
“对不起。”他放下文件,起身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里充满了沙哑的歉意,“是我不好,忽略了你的感受。”
他沉默了许久,仿佛经历了一场天人交战,最终还是妥协了。
“好,我答应你。但是,必须让我陪着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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