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淼的康复之路走上正轨,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时,他们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这天上午,林溪正陪着淼淼做认知训练,她将画着鲜红苹果的卡片举到女儿面前,声音轻柔:“淼淼,看,这是苹果,红色的苹果。”
淼淼安静地看着,清澈的眼眸里映着卡片的颜色。
林溪也不气馁,正准备换下一张,病房的门被叩响了。
“请进。”林溪以为是护士,头也没抬。
门被推开,顾衍颀长挺拔的身影率先进来,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走向她们,而是侧过身,恭敬地扶着门,让身后的人先行。
林溪疑惑地抬起头,视线越过顾衍的肩膀,看清来人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父亲?”
来人一身剪裁合体的中式对襟唐装,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虽因长途飞行带着倦意,但那双看过半个世纪风云的眼睛依旧矍铄有神。他正是顾家的定海神针,顾老爷子。
他身后,周扬提着几个古色古香的礼盒,恭敬地垂手站着。
“怎么,看见我老头子,不欢迎?”顾老爷子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但目光甫一进门,就落在了病床上那个小小的身影上,再也挪不开。
“怎么会!”林溪又惊又喜,连忙站起身,快步迎了上去,“父亲,您怎么突然过来了?这么远的路,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好去接您。”
“我要是提前说了,阿衍这小子肯定一百个理由不让我来。”顾老爷子嗔怪地扫了顾衍一眼,脚步却没停,径直走向淼淼的病床。
他站在床边,看着瘦弱、乖巧得让人心疼的孙女,那双一向睿智威严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的全是疼惜与慈爱。
“我的小乖孙……”他伸出布满岁月痕迹的手,想要去摸一摸淼淼的头,却又怕惊扰了她,手在半空中停顿了片刻,最终只是轻轻落在了被子上,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淼淼看着这个陌生的、白头发的老爷爷,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带着几分好奇,也有一丝属于孩子的怯生生。她的小身子下意识地,往林溪刚刚坐过的位置挪了挪,寻找着熟悉的气息。
林溪的心软成一片。她走过去,在床边坐下,将淼淼轻轻揽进怀里,柔声安抚:“淼淼不怕,这是爷爷,是爸爸的爸爸,也是我们最重要的家人。”
她又抬起头,对顾老爷子歉然一笑:“父亲,她……她现在还不怎么认人。”
“我知道,我都知道。”顾老爷子连连点头,眼眶控制不住地泛红,“孩子受苦了,是顾家没照顾好她。”
他转过头,深深地看向林溪,那眼神里,有感激,有欣慰。
“林溪啊,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父亲,您千万别这么说。”林溪摇了摇头,真诚地看着他,“淼淼是我的女儿,为她做什么,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好,好孩子。”顾老爷子欣慰地点头,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烟消云散。
他这次来,几乎是临时起意。淼淼手术成功后,顾衍虽日日报平安,可老爷子在京市大宅里,怎么也坐不住。视频看得再多,也不如亲眼看一看。他一天看不到小乖孙安然无恙,那颗心就一天悬在半空。
最后,他干脆谁也没告诉,直接让管家订了最近的航班,自己偷偷飞了过来。
顾衍本想让周扬先送老爷子去酒店休息,老爷子却态度坚决。
“我不累。舟车劳顿算什么,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就陪着我的小乖孙。”
他说着,就在病房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那架势,俨然是要在此处“安营扎寨”。
顾衍和林溪拗不过他,只能由着他。
接下来的几天,病房里多了一位特殊的“陪护”。
顾老爷子每天都准时到病房里来“报到”,风雨无阻。
他也不打扰林溪和顾衍的康复计划,大多数时候,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像个忠实的观众,看着淼淼每一次微小的进步。
当淼淼能在康复师的帮助下,扶着栏杆颤巍巍地站立时,他会高兴得拍着手,连声说“好”;当林溪教淼淼认字时,他也会兴致勃勃地凑过来,拿着卡片,用他那带着京腔的、洪亮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教。
“来,淼淼,跟爷爷念,苹-果-”
“这个,是太爷爷最喜欢喝的,茶-”
淼淼依旧安静,没有任何回应,但他却乐此不疲,仿佛在做一件天底下最有趣的事情。
这天下午,顾衍去和施耐德医生开会,讨论淼淼下一阶段的康复方案。
病房里,淼淼刚刚睡着,呼吸均匀。
林溪为她掖好被角,一转身,就对上了顾老爷子若有所思的目光。
“林溪啊。”顾老爷子忽然开口,打破了一室的静谧。
“嗯?父亲,您说。”林溪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顾老爷子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在组织语言,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郑重:“以前,我们顾家对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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