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跟踪事件后,林溪每天出门,都能感觉到一明一暗的视线将自己和女儿们护得密不透风。
她有时觉得这阵仗未免有些夸张,像被圈养在玻璃罩里的珍宝,但对上顾衍那双不容商量的深邃眼眸,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这个男人是被吓怕了。而那份后怕,化作了此刻密不透风的守护,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
暗中窥伺的敌人,似乎也因顾衍的雷霆手段而暂时销声匿迹,再没有了任何动静。
生活,仿佛又回到了平静安稳的轨道。
这天晚上,林溪刚哄睡了两个女儿,轻手轻脚地带上房门,回到客厅,就看到顾衍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里端着一杯红酒,目光投向窗外无边的夜色,不知在想什么。
客厅里没有开主灯,只留了几盏昏黄的壁灯。音响里,正流淌着一首舒缓的大提琴曲,琴音沉郁而温柔。
林溪放轻脚步走过去,从身后轻轻环住他的腰身,将脸颊贴在他宽阔温热的后背上。
“在想公司的事?”
“没有。”顾衍转过身,顺势将她拉到身前,让她面对着自己,“在想你。”
林溪的心,像是被羽毛轻轻搔弄了一下,漏了一拍。
这个男人,越来越懂得如何用最简单的言语,掀起她心湖的波澜。
“想我什么?”她仰起脸,眼波流转。
“想……”顾衍的目光,落在她被灯光映照得有些迷离的脸上,喉结滚动了一下,却没有把话说完。
他忽然放下酒杯,在悠扬的琴声中,朝她伸出手,微微躬身,做了一个标准的古典邀舞姿势。
“顾太太,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林溪愣了一下,随即眼底漾开笑意,宛如春水化冻。
“在这里?”
“嗯,就在这里。”
她将手搭在他宽大的掌心,那熟悉的温度,瞬间传递而来。另一只手,自然地放在他的肩上。
顾衍揽住她纤细的腰,带着她,随着音乐的节拍,在空旷的客厅里,慢慢地舞动起来。
他们的舞步,并不专业,偶尔还会踩到对方的脚。
窗外,是京市璀璨的夜景,万家灯火汇成一片流动的星河。
窗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和一室的静谧与温柔。
林溪靠在他的胸膛里,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和身上那股独有气息,整颗心都安宁下来。
她想起了在德国海德堡的那个夜晚。
那时,淼淼的手术刚刚成功,他们也是这样,在酒店小小的房间里,相拥而舞。那时的心情,是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庆幸。而此刻,是历经风雨后的平静与笃定。
她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附他才能获得勇气的林溪,而是能够与他并肩,坦然享受这份幸福的顾太太。
“在想什么?”顾衍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
“在想海德堡的那个晚上。”林溪在他怀里蹭了蹭,轻声说,“也想起了更早以前,那时候觉得,幸福离我好远。”
顾衍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溪溪,”他低头,温热的唇贴着她的耳朵,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真挚,“该说谢谢的人,是我。”
“谢我什么?”
“谢谢你,治好了淼淼,也治愈了我。”他声音,低沉而坦诚,“在你搬来之前,这栋房子很大,但也很空,尤其是晚上,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我不敢想象,如果没有你,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或许,他会依旧是那个冷酷无情的顾三爷,守着一个破碎冰冷的家,和一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女儿,在无尽的黑暗和愧疚中,孤独地走下去,直至麻木。
是她像一道光,带着暖意和生机,闯入他晦暗的世界,让他重新感受到了什么是温暖,什么是爱,什么是家。
“傻瓜。”林溪的心,软得一塌糊涂,被他话语里的真诚烫得发疼,“我们是夫妻,是一家人,说什么谢。”
她主动在他微凉的唇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印记。
音乐声,不知不觉地停了。
但他们,却没有停下舞步。顾衍抱着她,在原地轻轻摇晃着,仿佛要将这一刻的静好,镌刻进永恒。
“溪溪。”
“嗯?”
“我爱你。”
这三个字,他很少说。但每一次说,都郑重得像一个刻骨的誓言。
林溪的眼眶有些发热。她没有回答,只是更紧地抱住了他。所有的爱意与回应,都在这个无声的拥抱里,不言而喻。
良久,顾衍才松开她,牵着她的手,走到沙发边坐下。他将她揽进怀里,让她安然地靠在自己肩上。
“今天周扬跟我汇报,说你最近总是一个人发呆。”顾衍的声音,带着担忧。
林溪没想到,自己这点小情绪,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我只是……偶尔会想起安妮的事。”林溪轻声说,“我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那个安妮,她看我的眼神,那种绝望和恐惧,不像是装出来的。”
“我知道。”顾衍叹了口气,“我已经让人在查了。但是,安妮的父母早亡,她也没有什么亲近的亲戚朋友。社会关系很简单。除了和安氏集团的生意往来,她和我们,没有任何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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