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里捏着那张轻飘飘的兔子面具。
面具上画着滑稽的长耳朵,咧着一张傻笑的嘴。
可苏晚晚却觉得,它重得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指尖发麻。
钱公子的尸体,恐怕都还没凉透吧。
而杀了他的人,就在刚才,还用那双沾着血腥的手,温柔地替她戴上了这可笑的面具。
这个认知,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水榭,彻底变了。
不再是那个安静得只听得见风声和蝉鸣的世外桃源。
它活了过来。
变成了一头苏醒的,冰冷的,即将要择人而噬的钢铁巨兽。
一道道黑色的影子,在院落的阴影里,无声地穿梭。
他们像一群最忙碌的工蚁,匆匆忙忙,却又井然有序。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股肃杀的,凝重的,风雨欲来的紧绷感。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铁锈和尘土混合的味道。
苏晚晚知道,那是战争的味道。
她看到熊大,那个壮得像头熊的男人正和一个精瘦的汉子,快速地检查着一排排锋利的,在月光下闪着寒光的弩箭。
她也看到佘姬,那个总是病恹恹的女人,此刻正带着几个女杀手,将一瓶瓶颜色各异的药粉,分装进细小的瓷瓶里。
她们的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整个水榭就像一个巨大的,精密的,正在高速运转的杀戮机器。
而她苏晚晚,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粗布衣裙,站在这台巨大的机器中央。
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那么碍手碍脚。
她像一个误入了屠宰场的,迷途的羔羊,茫然,无助,且多余。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席卷了她。
以前,她怕的只是叶孤城一个人。
怕他那变态的占有欲,怕他那喜怒无常的性情。
可现在,她怕的是这个由他一手打造的,庞大的黑暗的帝国。
在这个帝国的倾轧之下,她个人的那点爱恨情仇,那点逃跑的小心思,渺小得,像一颗随时都会被碾碎的尘埃。
她默默地转身,想回到自己的卧房。
那个曾经她以为是囚笼的地方,此刻却成了她唯一能想到的,可以躲藏的安全的龟壳。
她一步一步,走得又轻又慢,生怕惊扰了这头正在打盹的,危险的巨兽。
就在她终于摸到卧房的门,准备把自己藏起来的时候。
那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又一次,毫无预兆地,在她脑海里响了起来。
【叮咚!】
【检测到宿主丈夫正处于高强度工作状态,身心俱疲。】
【触发隐藏支线任务:深夜的慰藉。】
【任务要求:请宿主在两个时辰内,亲手为丈夫烹饪一份爱心夜宵,并送至书房,以缓解其疲劳,增进夫妻感情。】
【任务奖励:随机菜谱一份。】
【失败惩罚:宿主将体验丈夫百分之五十的疲劳感,持续十二个时辰。】
苏晚晚的脚步,猛地顿住。
她僵在原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爱心夜宵?
增进夫妻感情?
这个破系统,是瞎了吗?
它难道感觉不到,现在整个水榭,都快要变成人间地狱了吗?
叶孤城现在需要的,哪里是什么爱心夜宵!
他需要的是人头!是鲜血!
让她现在去书房,那个风暴的中心,去给他送吃的?
那不是增进感情。
那是去送死!
可是…失败的惩罚…
体验他百分之五十的疲劳感?
苏晚晚只要一想到叶孤城此刻所承受的那种,来自整个帝国即将崩塌的,巨大的压力和疲惫,她就觉得,自己的骨头缝里,都开始泛起了酸水。
那绝对比直接电击,还要折磨人。
去,还是不去?
这是一个问题。
一个关乎性命的,严肃的问题。
苏晚-晚靠在冰冷的门板上,手脚冰凉,内心天人交战。
她脑海里,有两个小人,正在疯狂地打架。
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小天使,哭着对她说:不能去!太危险了!他现在就是个火药桶,你去了,就是往枪口上撞!
另一个穿着黑袍子的小恶魔,拿着叉子,恶狠狠地戳着她说:必须去!不去就要累死!再说了,你不去,怎么知道他到底在搞什么鬼?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苏晚晚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她忽然想起了,叶孤城在庙会上,替她挡在身前时,那个并不高大,却很坚实的背影。
想起了,他在莲花灯上,写下的那句,笔锋凌厉的“与君长相守”。
也想起了,他最后那个,带着恐惧和脆弱的,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的拥抱。
这个男人是疯子,是魔鬼。
可他,也是唯一一个,在这个陌生的,吃人的世界里,给了她片刻温存的人。
虽然这份温存,是以血腥和暴力为代价的。
苏晚晚深吸了一口气。
她做出了一个,连她自己都觉得疯狂的决定。
她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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