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林渊蹲在藏书阁后墙的阴影里。
夜露打湿了青布短衫,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混着檐角铜铃的轻响。
三天前送药时,他特意留意过值守弟子的换班规律——戌时初刻最后一轮巡查,丑时才会再有人来。
此刻墙角那株老桂树的影子刚好遮住巡夜灯的光晕,是潜入的最佳时机。
“呼。”他对着冻得发红的手指哈气,指尖触到怀里的黑巾。
银灰毛发蹭着皮肤,像母上常说的“夜猫子的胡须”,可这毛分明带着股冷冽的灵气,绝不是凡物。
识海里的古碑突然发烫,青铜表面浮起细碎纹路,像在催促什么。
林渊咬了咬舌尖,压下翻涌的情绪。
他记得藏书阁后窗的窗闩是铜制的,前日送药时故意碰倒药篮,瞥见值守弟子用指甲挑了挑——那铜闩生了绿锈,该是松动的。
踮脚够上窗沿,指尖刚碰到铜闩,窗内突然传来“咔嗒”一声。
他浑身绷紧,却见窗闩自己滑开半寸——古碑的纹路亮得刺眼,在他识海深处炸响:“残魂引,问碑路。” 林渊心下大震,趁机翻进窗内。
霉味混着墨香扑面而来,他借着月光扫过整间阁楼——三层木架从地面直抵穹顶,最上层的典籍蒙着灰,显然少有人动。
他摸出怀中的黑巾,银灰毛发突然竖起,像指南针般指向东南角的木架。
“补位者……通天推演术……” 当指尖触到第三层那卷泛黄的《天问残录》时,林渊的呼吸骤然急促。
残页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带血的指甲刻上去的:“天道有缺,补位者出。需掌通天推演术,持问碑为钥,重铸仙途规则……碑在人在,碑亡道消……” “轰!” 识海里的古碑突然发出轰鸣,青铜表面浮现出与残卷上相同的血字。
林渊的手剧烈颤抖,险些将残卷掉在地上——原来这三个月来古碑的推演、那些突然贯通的功法要诀,
都是这“通天推演术”的雏形? 他想起母上常说的“凡骨不可修”,想起杂役房里其他弟子看他时的轻蔑,喉间泛起腥甜。
“踏踏踏——” 木楼梯传来脚步声。 林渊猛地抬头,月光被云遮住,阁楼里骤然暗了几分。
他迅速将残卷塞回原处,刚要猫腰躲进书架缝隙,却见楼梯口的灯笼晃了晃,许广阴鸷的脸从阴影里探出来。
“林杂役?”许广的声音像淬了毒的针,“三更半夜不在柴房睡觉,来藏书阁做什么?”他身后跟着两个护院弟子,腰间佩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林渊喉头滚动,想起方才古碑突然发烫时,他瞥见书架下方有个老鼠洞——可现在退路被堵,只能硬着头皮应对。
他垂下眼,做出慌乱模样:“许执事,弟子……弟子前日送药时见这里有株紫心兰,想着夜里露重,来……来看看。” “紫心兰?”许广的嘴角扯出冷笑,目光扫过他怀里鼓起的黑巾,“好个关心药草的杂役。”他挥了挥手,“给我搜。” 两个护院弟子立刻上前。
林渊后退半步,后背贴上书架,识海里的古碑开始高速运转——左边弟子的刀鞘磨损在第三道纹路,出刀时会先抬右脚;右边弟子的呼吸比常人急促,应该是练气三层的修为,出手时会先探左手。
“得罪了。”左边弟子咧嘴一笑,伸手来抓林渊的肩膀。
林渊故意踉跄,让对方的手擦着衣袖过去,借机退到书架角落。
右边弟子趁机从侧面包抄,拳头带着风声砸向他的肋下——这一拳要是打实了,至少断两根肋骨。
“就是现在!” 林渊咬碎舌尖,血腥味刺激得头脑更清醒。
他想起前日推演《震空掌》时,将原本的“震”字诀改成了“旋”,此刻借势转身,手掌成刀背击在对方手腕上。 右边弟子吃痛松手,林渊顺势撞向身后的书架——他早算过,这排书架顶层的《百兽图谱》足有三十斤重。
“哗啦啦——” 典籍如暴雨般砸下。
许广慌忙抬手格挡,两个护院弟子也本能地去护头。
林渊弯腰钻过书雨,朝着后窗狂奔。
可刚跑到窗边,却见窗外立着道青衫身影——沈墨然负手而立,月光在他银线云纹的袖口上流转。
“站住。” 沈墨然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砸在林渊心口。
他僵在原地,听着身后许广的喘息声逼近,突然想起前日送药时,沈墨然让随从拿的玉简上刻着“灵田异事”。
或许这位外门长老,早就注意到南坡灵田那片本该枯死的青竹草,在他的照料下竟抽出了新芽?
“擅闯藏书阁,按门规该废去修为,逐出师门。”沈墨然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后落在林渊怀里鼓起的黑巾上,“不过……你前日改良的紫心兰药方,倒是救了我那爱种花的老友。
林渊心头一震,想起许广那日让他送的药,原是给沈墨然的旧友治花病的。
他立刻低头,声音发颤:“弟子……弟子是见南坡灵田的青竹草生得奇怪,想查典籍印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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