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好了!西营被攻破了!敌军已经冲进来了!”
浑身浴血的将领踉跄着扑到北辰瑾面前,断了半截的枪杆斜挎在背上,甲胄破碎的边缘不断滴落血珠,在青石板上砸出点点暗红。
北辰瑾猛地回头,西边方向的火光已染红半边天,浓烟滚滚中,敌军那面玄黑镶银的“狄”字大旗,正得意地在空中猎猎作响。旗角扫过之处,是守城士兵的残肢与断剑,血腥气顺着风扑面而来。
“传我命令!”北辰瑾牙关紧咬,下唇被咬得渗出鲜血,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与不甘,却又迅速被决绝取代,“全军突围!轻装简从,从东边撤退,保存实力,日后再图报仇!”
将领不敢迟疑,泪水混着脸上的血污滑落,立刻转身嘶吼着传达命令。“全军听儿,从东边突围!”吼声穿透厮杀声,士兵们虽满心不甘,握着兵器的手青筋暴起,不少人红着眼眶回头望向营地的方向,却也深知这是唯一的生路,只能强忍悲愤,朝着东门方向仓促撤退。
“北辰瑾,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一道带着嘲讽的女声从人群中传来,狄凛纱骑着一匹黑马,缓缓走到他面前。北辰瑾拄着长剑喘息,他体力早已透支,手臂阵阵发麻,手中的长剑仿佛有千斤重,几乎要握不稳。“狄凛纱,你这般穷追不舍,到底是为了什么?”
狄凛纱冷笑一声,声音如碎冰相撞:”我要的是这天下,是你北辰家的万里江山,你给得了吗?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话音未落,她猛地举起长剑,带着破空之声朝着北辰瑾心口刺去。
“当——”
两剑相撞,火花四溅。北辰瑾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手臂发麻,长剑险些脱手飞出。他踉跄着后退两步,胸口气血翻涌,忍不住咳出一口鲜血,溅在身前的石阶上,晕开一片暗红。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钟离御霆带着几名亲兵冲破敌军阻拦,硬生生杀开一条血路,挡在了北辰瑾面前:“殿下,快走!我们来掩护你!”
“御霆!”北辰瑾眼中闪过一丝动容,喉间哽咽。他深知钟离御霆麾下的亲兵本是断后的精锐,此刻却为了救他,硬生生从包围圈中冲了回来。
“殿下,别犹豫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钟离御霆高声嘶吼,随即挥舞着长枪,与冲上来的敌军厮杀在一起。亲兵们也紧随其后,结成防御阵型,用血肉之躯筑起一道临时防线,每一次格挡都伴随着骨裂之声。
北辰瑾看着他们浴血奋战的背影,心中满是愧疚与不舍。他知道,自己不能辜负这份牺牲。狠狠咬了咬牙,他最后看了一眼奋战的众人,转身朝着东边方向狂奔而去,长剑在身后划出一道残影。
狄凛纱看着他逃跑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厉声下令:“想跑?没那么容易!骑兵追击,务必将他们全部歼灭!”
敌军立刻调转方向,如饿狼般朝着东边追去。钟离御霆等人拼死抵抗,他们虽寡不敌众,被敌军层层包围,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却始终死战不退,硬生生拖住了追兵的脚步。钟离御霆左肩被利刃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浸透了衣甲,他却浑然不觉,反手一枪刺穿身前敌军的胸膛,借着敌军倒地的空隙,朝着亲兵们低喝:“撤!往东追殿下!”
亲兵们立刻停下脚步,互相对视一眼,眼中皆有决绝之色。他们举起兵器,拼尽最后力气劈开一条缺口,跟着钟离御霆冲破包围圈,朝着东边方向疾驰而去。
北辰瑾一路向东逃窜,他不敢有片刻停歇,翻过高山,渡过浅溪,直到逃进一处幽深的山谷,确认身后没有追兵,才暂时停下脚步喘息。
临时搭建的营帐里,烛火摇曳,映着满室的凝重。曾为钟离御霆舍身挡刀的老将领钟叔,此刻静静躺在简易床榻上,身上盖着一块破旧的军毯。他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腹部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染红了身下的被褥。军医们满头大汗地用烈酒清洗伤口,撒上草药,却终究拦不住生命的流逝,只能无奈地摇头。
钟离御霆守在床边,紧紧握着钟叔布满老茧、渐趋冰冷的手,仿佛这样能传递力量,留住这即将远去的生命。他眼中满是悲痛与不舍:“钟叔,您醒醒啊!您怎么能丢下我们!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大家啊!”
钟叔仿佛听到这撕心裂肺的呼喊,缓缓睁开双眼,嘴角牵起虚弱的笑容:“御霆……别难过……我这把老骨头……能为你挡这一刀……值了……真的值了……”
钟离御霆再也忍不住,将钟叔的手贴在脸颊上,泣不成声:“钟叔,您一直像父亲一样照顾我、教导我。小时候我调皮掉进冰河里,是您跳下去把我捞上来;在边疆摸爬滚打,是您教我行军打仗,教我在战场生存,教我做人的道理。我还没报答您的养育之恩,还没让您过上安稳日子,您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啊!”
钟叔轻轻摇头,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想抚摸钟离御霆的脸,却在半空无力颤抖。钟离御霆赶忙握住那只手贴在脸上,感受着最后的余温,钟叔轻声道:“傻孩子……保护你们……是我该做的……边疆还需要你们……辰国的江山还需要你们……一定要守护好……一定要……”话音未落,那只手便缓缓垂下,凝视着钟离御霆的双眼永远闭上,脸上还残留着未消散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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