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奇形怪状的弹头从城堡塔楼飞出去时,史蒂夫正拽着戴安娜往石桥下躲,眼角余光瞥见那抹金属反光,嘴里的“快跑”还没喊出口,整个人就定住了。
那弹头的弧度、顶端的螺纹,跟他偷摸看过的毒药博士笔记本里画的一模一样!
“卧槽!这就是他妈的烟花?!”史蒂夫的声音都劈了,指着弹头飞出去的方向,手止不住地哆嗦,“那是毒气弹!是能毒死人的毒气弹!”
戴安娜还没从“被摸屁股+一般货色”的愤怒里缓过来,听见这话瞬间僵住。
俩人顺着弹头的轨迹往远处看,不过几分钟,十公里外的天空就冒起了黄烟,像一块发霉的破布,迅速往四周蔓延,遮天蔽日。
等他们跌跌撞撞赶到黄烟边缘时,眼前的景象让戴安娜彻底崩了。
原本绿油油的田野变成了焦黄色,庄稼蔫成了黑渣,井水泛着恶心的泡沫,散发着腐臭;路边倒着不少村民的尸体,脸上还凝固着痛苦的表情,连远处的牛羊都躺在地上,肚子鼓得像皮球。
方圆五公里的土地,活像被死神啃过一口,连风都带着刺鼻的毒气味。
戴安娜站在原地,脑子嗡嗡响,像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飞。
她忘了拔剑,忘了生气,甚至忘了呼吸,只是下意识地往前走,脚踩在焦土上,发出“咔嚓”的脆响,眼神空洞得吓人。
她见过战场的死亡,却没见过这么大规模的、毫无反抗之力的屠杀。
这些人,昨天还在小镇上给她送野花,还在庆祝胜利,现在却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戴安娜!危险!”史蒂夫追上来,手里攥着块浸湿的布,他没顾上自己呛得直咳嗽,冲过去一把拉住戴安娜的胳膊,把湿布捂在她口鼻上,“这里有毒气,不能待!”
他半拉半抱地把失魂落魄的戴安娜拖到安全地带,搂在怀里,声音放得又轻又柔:“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先离开这儿……”
可“安慰”这两个字,此刻比毒气还让戴安娜难受。
她猛地推开史蒂夫,眼里蓄满了泪水,声音带着哭腔,却又透着股歇斯底里的愤怒:“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拦着我,我早就砍了阿瑞斯!他就不会放毒气弹!这些人就不会死!”
史蒂夫被她推得后退了两步,看着眼前歇斯底里的戴安娜,也急了,声音忍不住提高:“戴安娜!根本没有什么阿瑞斯!那只是奥林匹斯的神话!是人们编出来的故事!这场战争,是人类自己的贪婪和愚蠢造成的,跟什么战争之神没关系!”
“你说什么?”戴安娜愣住了,像被雷劈了似的,怔怔地看着史蒂夫,眼神里满是惊愕,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男人。
她可以接受史蒂夫说她胸小,可以接受他调侃她床上功夫一般,甚至可以接受他偶尔的懦弱和走神,但她不能接受他质疑她的信仰。
阿瑞斯是她从小听到大的名字,是母亲反复告诫她要警惕的敌人,是她踏上战场的意义之一。
现在,她最亲爱的人,却告诉她“阿瑞斯是假的”?
像是有根无形的弦在心里断了,戴安娜的身体晃了晃,眼泪“唰”地流了下来。
她看着远处的黄烟,看着地上的尸体,突然觉得浑身发冷……
原来,她一直坚信的敌人,在史蒂夫眼里只是“神话”?
那她做的这一切,又算什么?
就在她精神快要彻底垮掉的时候,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鲁道夫将军说的“净化世界”,德军士兵麻木的眼神,甚至突击小队里查理拿枪时的哆嗦,酋长夜里的噩梦……这些人,不都是被战争裹挟着吗?
他们说着“为了胜利”,却做着屠杀无辜的事,像被什么东西操控着一样。
“我明白了……”
戴安娜喃喃自语,眼泪还在流,眼神却慢慢亮了起来,不再是刚才的空洞和愤怒,而是多了种近乎决绝的清明。
“阿瑞斯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他蛊惑了所有人!德国人、盟军、甚至我们自己……所有参与战争的人,都是他的信徒!我们打杀,我们仇恨,我们为了‘正义’沾满鲜血,其实都是在帮他巩固力量!”
她猛地抬头看向史蒂夫,眼神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之前我错了,我以为杀了鲁道夫就够了……但现在我知道,要结束这一切,必须杀了阿瑞斯!终结他对战争的统治,才能让这些惨状不再发生!”
史蒂夫看着眼前的戴安娜,心里又惊又愧。
他刚才的话,无疑是在她的信仰上捅了一刀,可她却从崩溃里找到了新的方向。
他走过去,轻轻握住她的手,声音带着歉意:“对不起,戴安娜……我不该质疑你的信仰。如果你相信阿瑞斯存在,那我们就一起找他,杀了他,结束这场战争。”
戴安娜看着史蒂夫眼里的真诚,眼泪慢慢止住了。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嗯,一起。但这次,我不会再听你的拦着我了,下次再见到阿瑞斯的化身,我一定要亲手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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