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恩日。
奥林圣城的中央广场,比埃里奥斯成年礼时更加人山人海。
纯白大理石砌成的巨型环形祭坛高耸入云,上面镌刻着古老的符文,在阳光下流淌着淡金色的光辉。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圣香与数以万计信徒狂热的祈祷声,汇聚成一股几乎实质化的信仰洪流。
当圣钟敲响九下,祭坛后方那扇巨大的、镶嵌着神像的大门缓缓开启。
埃里奥斯率先走出,他依旧穿着象征至高洁净的圣子礼袍,白袍上的秘银纹路在日光下折射出冰冷而神圣的光芒。
他完美的脸庞上带着悲悯众生的柔和,紫色的眸子平静地扫过下方匍匐的人群,仿佛能涤净一切污秽。
然而,所有人的目光,在下一刻,都不由自主地被他身后半步的身影牢牢吸住,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惊呼和骚动。
那是挽月。
她穿着一件与埃里奥斯袍服款式惊人相似、却又明显是女式的纯白长裙。
衣料并非寻常材质,而是用一种罕见的、织入了无数极细银丝和微小月光石的东方丝绸制成。
当她缓步行走时,长裙如同承载了一条流动的星河,随着光线角度变幻,漾开层层细碎而璀璨的银辉,与她乌黑的长发、雪白的肌肤形成强烈而圣洁的对比。
她鬓边那枚百合花铂金发饰,与埃里奥斯的冠冕遥相呼应。
她紧紧跟在埃里奥斯身侧,小手下意识地揪着他宽大的袍袖,墨色的眼眸里盛满了初次面对如此宏大场面的好奇,以及一丝被无数目光注视下的、小动物般的惊慌和无措。
这份纯净的怯懦,与她周身那仿佛自带神圣光环的华服形成了奇异的反差,美得惊心动魄,也……异样得令人不安。
“那是谁?!”
“她穿着……近乎圣袍!”
“圣子阁下身边何时有了这样一位……?”
“她的眼睛……是黑色的!”
窃窃私语如同潮水般在人群中扩散。惊讶、疑惑、甚至是一丝被那异常美丽所引动的、不自知的迷恋。
端坐在祭坛一侧贵宾席上的朵薇娅公主,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她看着挽月那身刺眼的、与埃里奥斯宛如情侣装束的白袍,看着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流露出的、全然依赖着埃里奥斯的姿态,嫉妒的毒火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焚烧殆尽。
那个贱人!她怎么敢!
而站在祭坛主持位上的红衣主教奥布里恩,脸色更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挽月,尤其是在她那双纯粹的黑眸和那身“僭越”的服饰上停留,心中的笃定与杀意达到了顶峰。
如此公然挑衅神圣阶序,此女绝非善类!
祈福仪式按部就班地进行。
埃里奥斯的声音空灵而具有穿透力,引导着庞大的信仰之力,圣洁的光辉以他为中心隐隐扩散。
而更让信徒们感到惊异的是,今天的圣子阁下,似乎与往日不同。他那悲悯的神色中,似乎多了一丝……人情味?
他会偶尔微微侧头,看向身旁有些紧张的挽月,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甚至会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声说一句:“别怕,看着我。”那细微的体贴,与他平日里神性的疏离大相径庭,落在众人眼中,反而更像是一位充满仁爱、关怀同伴的神之使者。
就在仪式进行到高潮,万众期待圣子引动最强神恩普照时,红衣主教奥布里恩猛地向前一步,打断了进程。
他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响彻整个广场:
“圣子阁下!在神恩降临之前,为保神光纯净无瑕,请容许老朽冒昧一问,您身边这位女子,来历不明,眸色异样,身着近似圣袍,此举是否妥帖?我等皆知圣子纯净,但恐有邪恶之辈,伪装潜入,玷污圣域!为确保万一,老朽请求,对此女进行‘神光验真’!”
他手中举起一枚传承自古教的圣徽,那圣徽据说能照出一切邪祟的本质。
广场瞬间一片死寂,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埃里奥斯和挽月身上。
挽月被这突如其来的严厉质问吓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更紧地抓住了埃里奥斯的袖子,小脸煞白,眼中满是惊恐和茫然。
埃里奥斯脸上的柔和并未褪去,他甚至微微笑了笑。那笑容依旧悲悯,却让直面他的奥布里恩主教心头莫名一寒。
“主教大人,”埃里奥斯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抚平躁动的力量,“您是在质疑我的判断?还是在质疑……神的恩赐?”
他缓缓抬手,轻轻抚过挽月柔软的黑发,动作亲昵而自然,仿佛在安抚受惊的小动物。然后,他抬起那双深邃的紫眸,平静地望向奥布里恩。
没有言语,没有动作。
就在埃里奥斯目光落在奥布里恩身上的刹那,红衣主教手中那枚圣徽突然爆发出刺目欲盲的纯白光芒!那光芒并非圣徽自身散发,而是仿佛被某种无形的、至高无上的力量强行引动、压缩、然后……倒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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