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西湖的夜晚又变得死一般寂静,刚才那突然出现的剑舞像一场梦,只留下满地冰冷的月光和一肚子疑问的我们。那只奇怪跑掉的飞蛾,像根毒刺,扎在每个人心头上。
“刚才那只飞蛾……”杜甫声音有点干,他也觉得不太对劲。
“不是活的。”吴指南语气冰冷又肯定,她练的寒冰功夫对活物死气最敏感,“那上面沾了一点点、又冷又邪乎的精神念头。”
式神!几乎可以肯定了!
是谁干的?想干嘛?裴旻和公孙大娘知道吗?韩滉知道吗?
一堆问题在脑子里转。但现在我们暴露在开阔的湖边,可不是久留的地方。
“先离开这儿!”李白压下乱糟糟的念头,果断下令。小船再次悄无声息地滑进扬州弯弯绕绕的水巷,像没头苍蝇一样,不知道该去哪儿。百草堂不能回了,客栈更是龙潭虎穴。
身上有伤,又累又困,还碰上这档子事,一股绝望的阴影开始罩住我们。
就在小船漫无目的地漂过一座偏僻的石桥时,桥洞的阴影里,突然传来一个醉醺醺、又有点狂放的声音:
“嗝……月亮……月亮挺好啊……就是……就是有几只小老鼠,慌里慌张,臭……臭得很呐……”
我们吓了一跳,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衣服不整、头发乱糟糟的老头,靠着桥洞石壁,手里拎着个大酒葫芦,正仰头猛灌,酒顺着他花白胡子往下流,浑身酒气冲天。看着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落魄酒鬼。
但李白的心却猛地一跳。这老头看着醉眼朦胧,可他偶尔睁开的眼缝里,闪过像电一样的光!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到怀里那两块一直没动静的玉璧,在这人说话的时候,竟然微微热了一下!
这人绝不是普通醉汉!
海爷已经吓破了胆,下意识就要撑船跑。
“老人家……”李白却抬手拦住海爷,他定了定神,对着桥洞拱了拱手,“月亮是好,可惜风急浪高,小老鼠也得找活路啊。不知道老前辈有没有避风的地方指点一下?”
那醉鬼老头放下酒葫芦,眯着眼打量了一下船上的我们,目光尤其在李白包着的右胳膊和吴指南苍白的脸上停了停,嘿嘿一笑:“避风?嘿嘿……老夫这桥洞底下就挺避风,就是……就是酒快没了,没酒,就写不出好字,说不出……好话咯……”
写字?好话?
李白心里一动,想起细纲里那位关键人物——写狂草的大家,张旭!他喝醉了写的字能显出幻术的痕迹!
他毫不犹豫,从怀里掏出仅剩的几颗珍珠,拿出两颗,轻轻扔给那老头:“晚辈这儿还有点买酒钱,想跟老前辈一起喝点,求个心安。”
老头手法飞快地接住珍珠,看都没看就塞进怀里,脸上的醉笑更浓了:“好说好说!小子懂事!来来来,靠过来点,让老夫瞧瞧……瞧瞧你们这几只倒霉老鼠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小船慢慢靠近桥洞。老头一点防备没有地把身子探出来,上半身都快凑到小船上了,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他浑浊的眼睛扫过我们,最后目光定在李白身上,准确说,是定在李白怀里放玉璧的地方。
“咦?”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然后又恢复醉态,猛地把他那个大酒葫芦塞到李白面前:“喝!把它喝了!”
李白一愣,看着那脏兮兮的葫芦口,稍微犹豫了一下,但看到老头那看似疯癫却藏着深意的眼神,一咬牙,接过葫芦,仰头灌了一大口!
酒一入口,不是想象中又辣又烈的味道,反而有一股奇特的暖流猛地炸开,飞快地流向全身!不仅赶走了一些寒意,连右胳膊伤口的剧痛和身体里的滞涩感都减轻了不少!这绝对不是普通的酒!
“好酒!”李白脱口而出,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嘿嘿,算你识货!”老头得意地抢回酒葫芦,自己又灌了一大口,然后猛地把酒混着口水,“噗”的一声喷在了桥洞潮湿的石壁上!
没等我们反应过来,他就用手指当笔,蘸着那酒水口水混合物,在石壁上疯狂地划拉起来!
他的动作癫狂又随意,毫无章法,就像喝醉了瞎画。但李白眼中星光闪烁,能清楚地看到,老头手指划过的地方,留下的不是简单的酒渍,而是一道道带着特殊精神力量和天地元气的轨迹!
酒水很快就渗进石壁或者干了,那些看似乱七八糟的痕迹好像也没形成什么字。
老头画完,踉跄着退了一步,指着那片乱糟糟、好像啥也没有的石壁,对李白含糊不清地吼道:“看……看清楚了吗?!嗝……那家伙……那家伙的臭味……顺着这个……这个去找……”
我们茫然地看着石壁,除了石痕,啥也没有。
但李白集中精神,把星辉剑意催到极致,死死盯着那片石壁!渐渐地,那些快消失的酒渍痕迹,在他的“眼”里竟然重新亮了起来,而且像活了一样,开始扭动流淌,最后拼成了一幅——扬州城的简略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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