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只影,跋涉于山河破碎的画卷之中。李白依照那义民所指的崎岖小径,昼伏夜出,凭借超卓的轻功与“太虚剑心”对气机的敏锐感应,一次次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叛军的巡逻队与关卡哨探。他穿行在嵩山余脉的密林深涧,踏过伏牛山区的险峻山梁,风餐露宿,日夜兼程。
原本的计划是径直向西,寻隙穿过叛军控制相对薄弱的区域,直入关中,再转道南下蜀中。然而,一路行来,所见所闻,却让他心如铅坠。越是往西,叛军活动的痕迹似乎并未减少,反而时常能看到大队人马调动扬起的尘土,方向多是向南、向东,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向江淮、荆襄等尚且完好的大唐财赋重地罩去。
这一日,他悄然潜至汝水之畔。宽阔的河面浊流滚滚,对岸隐约可见叛军设立的营寨和巡逻的舟船。想要按原计划渡河西去,难度极大。
正当他在河边芦苇丛中观察对岸形势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压抑的交谈声由远及近。李白立刻收敛气息,将身形完全融入茂密的芦苇阴影之中。
来的是一小队叛军斥候,约莫十来人,押解着几名衣衫褴褛、看样子是附近村民的俘虏。他们在河边停下饮马,骂骂咧咧的交谈声清晰地传了过来。
“他娘的,这鬼天气,又要下雨!赶紧喝完水回去交差!”
“听说睢阳那边已经彻底拿下了?张巡、许远那几个硬骨头都死了?”
“死了!死得透透的!尹子琦大将军下令屠城,嘿,一个没留!算是给咱们死在城下的弟兄报仇了!”
“痛快!下一个就该轮到江淮了!听说大将军已经分兵,令狐潮那家伙正往泗水方向运动,准备渡河南下,去掏李巨(时任河南节度使)的老窝!”
“江淮富得流油啊!打下那里,咱们兄弟也能好好快活快活了!”
睢阳陷落,屠城……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当这残酷的消息被敌人以如此轻佻得意的口吻证实,李白依旧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张巡、许远、南霁云、雷万春……还有那无数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守军和百姓……他们的面容在眼前一闪而过,最终化作了冲天的血光和无尽的悲愤。
他死死咬住牙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才没有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
更让他警惕的是叛军斥候后面的话——分兵南下,目标泗水,意图江淮!
江淮!那是大唐如今最重要的财赋和粮食供应地,若江淮有失,朝廷即便退守蜀中,也将失去持续作战的能力,天下局势必将彻底崩坏!绝不能让叛军如此轻易地渡过泗水!
原本西行的计划瞬间被推翻。蜀中要去,但江淮的危局近在眼前,绝不能坐视不理!
待那队斥候离去后,李白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浑浊的汝水,又望向东南方向。泗水,是叛军南下江淮的必经之路之一。
“必须先阻敌于泗水之北!” 李白心中瞬间有了决断。他改变方向,不再试图强渡汝水西行,而是沿着汝水东岸,借助地形掩护,急速向东南方向的泗水流域潜行。
数日后,风尘仆仆的李白终于抵达泗水北岸。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沉。河面上,叛军正在大规模征集民船,搭建浮桥,岸边的营寨连绵,旌旗招展,看旗号正是叛将令狐潮所部。其先头部队似乎已经开始尝试渡河,与对岸的唐军水师发生了小规模的接战,箭矢往来,鼓噪阵阵。
对岸的唐军水师船只数量不多,且多是小型战船,在叛军密集的箭雨和投石压制下,显得有些左支右绌,只能凭借水流之利进行骚扰,无法有效阻止叛军的渡河准备。
李白仔细观察着战场形势。叛军势大,且士气正盛。唐军水师力量薄弱,缺乏有效的反击手段,一旦叛军浮桥搭成或者集结足够船只强渡,防线很可能一触即溃。
他必须做点什么!
目光扫过湍急的泗水河面,李白心中一动。“太虚剑心”悄然运转,灵觉如同丝线般探入河水之中。刹那间,他仿佛与整条泗水河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共鸣。他能“听”到水流深处暗涌的奔腾,能“感”到河床地形的起伏变化,甚至能隐约捕捉到那蕴含在水之灵性中的、属于远古“越女”的一丝缥缈剑意。
「越女剑心」,本就是源于自然,善于驾驭天地之力!而水,至柔至刚,正是其最佳载体之一!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脑海中迅速成型。
是夜,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天。叛军营寨中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为明日的总攻做最后准备。河面上,数十条征集来的民船被铁索粗略相连,构成了浮桥的雏形,还有更多的船只停泊在岸边,随着波浪轻轻摇晃。
一道如同鬼魅般的青影,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滑入了冰冷的泗水之中,没有激起半点水花。
水下,李白屏住呼吸,「青帝长生诀」维持着身体机能,「太虚剑心」与「越女剑心」同时催动。他不再抗拒水流,而是将自己融入其中,仿佛化作了水的一部分。灵觉如同蛛网般扩散开来,清晰地“看”到了那些连接船只的粗糙铁索,看到了水下固定船只的木桩和石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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