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的残垣断壁尚在眼前,那“藩镇初立”的隐痛如同阴云般压在心头,李白却并未在东都久留。他如同一个沉默的幽灵,穿行在劫后中原的腹地,继续向北,渡过黄河,进入了汴州(今开封)地界。
越往北,景象越发凋敝。黄泛区的淤泥尚未完全清理,许多土地依然荒芜,饿殍遍野的惨状时有发生。而比天灾和战乱更令人心寒的,是人祸。
这一日,黄昏时分,他行至汴州城外约二十里的一处集镇。尚未靠近,便听见集镇方向传来阵阵凄厉的哭喊、嚣张的狂笑以及兵刃撞击、物品破碎的混乱声响,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烟尘与血腥混合的气味。
李白心中一紧,脚下步伐骤然加快,如一道青烟般掠过枯黄的田野,几个起落便已来到集镇边缘。
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从心底直冲顶门!
集镇已然陷入一片火海与混乱之中。纵火、抢劫、杀戮……施暴者,并非叛军,也不是土匪,而是一群装束与唐军迥异的骑兵!
这些人身材大多魁梧彪悍,高鼻深目,留着虬结的髭须,穿着皮袍与简陋的锁甲,头上戴着各式皮帽,手中挥舞着弯刀、骨朵等兵器,口中发出叽里呱啦、充满异域腔调的狂呼乱叫。他们骑着矫健的草原马,在狭窄的街道上横冲直撞,见店铺就抢,见反抗就杀,甚至将哭喊的妇人直接从屋里拖拽出来,行为野蛮至极!
是回纥人!
李白立刻认出了这些人的来历。当年肃宗为平定叛乱,曾以“克城之日,土地、士庶归唐,金帛、子女皆归回纥”的屈辱条件,向回纥借兵。这些回纥骑兵确实在收复长安、洛阳等战役中出过力,但也因此以“功臣”自居,愈发骄横跋扈。如今战事稍缓,他们非但没有北返,反而更加频繁地寇掠州县,索求无度,其行径比之叛军有过之而无不及!
“畜生!你们这些畜生!放开我女儿!”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哭喊着扑向一个正将一名少女往马背上拖拽的回纥骑兵,死死抱住他的腿。
那回纥兵被阻,勃然大怒,脸上横肉抖动,骂了一句听不懂的胡语,反手一刀就朝着老妇人当头劈下!刀风凌厉,毫不留情!
眼看老妇人就要血溅当场,周围幸存的百姓发出惊恐的尖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青影如鬼魅般闪过!
“铛!”
一声清脆无比的金铁交鸣之声炸响!
那回纥兵只觉手臂剧震,虎口发麻,那势在必得的一刀竟被一股柔和却坚韧无比的力量引偏,擦着老妇人的肩膀劈在了空处,将地面砍出一道深痕。
他骇然转头,只见一个青衫文人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他与老妇人之间,面容冰冷,眼神如万古寒潭,右手并指如剑,刚才正是那两根手指,看似轻描淡写地在他刀脊上一搭一引,便化解了他这凶狠的一劈!
“你…你是什么人?!”回纥兵又惊又怒,用生硬的汉话吼道,他从未见过有人能空手接下他的弯刀,而且是用如此诡异的方式。
李白没有回答他,只是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火光冲天的集镇,看着那些在血泊中呻吟的百姓,看着那些被回纥兵追逐凌辱的妇孺,胸腔中的怒火与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扶起吓得瘫软的老妇人,将她推向安全的角落,同时对那惊魂未定的少女低喝一声:“躲起来!”
“妈的!找死!”那回纥兵见李白无视他,怒火攻心,怪叫一声,再次挥刀,这一次刀光更快更狠,直取李白脖颈!同时,附近另外两名回纥兵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变故,狞笑着催马围拢过来,手中弯刀映着火光,散发出嗜血的光芒。
面对三面夹击,李白眼神一凛。他不再留手!
就在第一把弯刀即将临身的瞬间,他脚下步伐玄妙一错,正是“醉月步”的精髓!身形如同风中柳絮,又似水底游鱼,于间不容发之际贴着刀锋滑开,那凌厉的刀气甚至未能斩落他一片衣角。
与此同时,他并指如剑的手并未收回,而是手腕极其微妙地一旋,指尖吞吐着无形剑气,再次点向那回纥兵持刀的手腕!
这一次,不再是引导,而是破坏!
“噗!”一声轻响,伴随着骨头碎裂的细微声音。
那回纥兵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只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弯刀“当啷”落地。他抱着断腕,惊恐地看着李白,如同看着魔鬼。
另外两名回纥兵的刀也到了!一左一右,交叉斩向李白的腰肋!
李白身形不退反进,如同陀螺般滴溜溜一个旋转,青衫鼓荡,一股圆融磅礴的“诗剑归真”意境自然散发开来。他双手齐出,依旧是并指如剑,左手剑指精准无比地点在左侧弯刀的刀面七寸之处,右手剑指则划出一道玄奥的弧线,迎向右侧的刀锋!
“叮!嗤!”
左侧弯刀被他一点之下,如同被巨锤击中,那回纥兵只觉一股螺旋劲力透刀而来,整条手臂瞬间酸麻,弯刀脱手飞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