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十三年的春风,似乎比往年来得更早些,还未出正月,许昌城外的垂柳已冒出了嫩黄的芽尖。然而,皇城大庆殿内的气氛,却比数九寒天更显肃杀。巨大的寰宇图前,华朝皇帝张圣负手而立,目光如炬,仿佛要穿透这绢帛,直抵万里之外的西海(注:此处指黑海/里海区域)之滨。
“蒋琬的八百里加急,众卿都看过了。”张圣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殿宇的每一个角落,敲打在每一位重臣的心头,“罗斯公国,或者说司马懿,已彻底消化可萨膏腴之地。其兵锋,东可威胁我安西都护府,西可震慑拜占庭与波斯。这头我们亲手‘驱’出去的狼,如今已长成了盘踞一方的猛虎。”
兵部尚书出列,神色凝重:“陛下,安西大都护蒋琬奏报,罗斯人在第聂伯河及顿河沿线新建三座棱堡,屯驻重兵,其仿制的‘雷火铳’(基于华朝早期火器仿制)虽粗糙笨重,射程与精度远不及我军制式燧发枪,然数量已有规模,对我边境游骑威胁日增。更可虑者,其‘瓦良格’铁甲舰已增至五艘,虽仍是风帆为主,辅以简陋划桨,但其船体包覆铁皮,寻常弓弩火箭难伤,已实质控制黑海北岸航线。”
“司马懿学得很快。”丞相徐元捻须沉吟,眼中闪过一丝忧色,“他不仅学我技艺,更学我建制。据靖安司密报,其在罗斯推行‘军功爵制’,凡战阵斩获或献技有功者,不论出身,皆可授田赐奴,擢升军职。此策,极大激励了那些瓦良格蛮族和本土贵族。”
“不止于此。”内阁大臣、格物院实际统筹者诸葛亮接口,他手中拿着一份来自格物院的分析文书,“司马懿对其控制下的工匠待遇极高,甚至允许其拥有部分战利品。虽无我格物院之系统理论指导,然凭此重赏,加之其从我境内掳掠、利诱去的部分匠人,其仿制与改进速度,不容小觑。其对高炉炼铁、棱堡筑城之术,掌握尤快。”
海军总督周瑜,如今已爵封靖海侯,他跨步上前,声若洪钟:“陛下!司马懿水陆并进,其志非小。我华朝岂能坐视其稳固根基,日益坐大?臣请旨,率我蒸汽舰队北出渤海,巡弋东海,扬威于番邦之外,震慑不臣之心!同时,可派遣一支分舰队,携陛下诏书,访问拜占庭、波斯,宣示我华朝文明教化,断司马懿之外援,让其知天朝之威,无所不至!”
周瑜的话,带着海军新贵特有的锐气与自信。自“定远”、“镇远”等大型蒸汽铁甲舰陆续下水,海军已成为华朝最锋利的爪牙,渴望在更广阔的舞台上证明自己的价值。
张圣静静听着,目光再次扫过寰宇图,从基辅移到君士坦丁堡,再移到波斯波利斯,最后落回许昌。他缓缓转身,看向一直沉默的户部尚书寒生。
寒生感受到皇帝的目光,出列躬身,语气沉稳却带着压力:“陛下,周都督之议,自是上策。然……去岁‘许幽铁路’贯通,耗费国库积存近半。今岁规划中之‘洛扬铁路’、‘岭南驰道’亦需巨万银钱。各地官学、医馆、水利工程,在在需款。海军远征,舰队维护、燃煤、弹药、粮秣、人员犒赏,皆非小数。若此时与罗斯开启大规模战端,或进行远洋长期威慑,国库……恐难以为继。”
朝堂之上出现了短暂的寂静。寒生所言,是冰冷的现实。华朝虽大,新政虽卓有成效,但同时推进内部建设、技术研发、海洋探索和应对西方强敌,财政这根弦,已经绷得极紧。
张圣忽然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从容与掌控力。“寒生所虑,乃老成谋国之言。国库空虚,朕岂不知?然,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司马懿,非寻常边患,乃心腹之疾。若待其整合西方,铸就百万铁骑,打造千艘艨艟,届时我再挥师西向,代价又何止今日十倍?”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故而,司马懿必须打,而且要早打,要打得他痛入骨髓,打断他崛起的脊梁!但如何打,却需讲究策略。”
“陛下圣明!”诸葛亮眼中精光一闪,立刻领会了张圣的战略意图,“臣以为,当以‘有限震慑’与‘经济文化绞杀’为主,暂缓全面军事进攻。”
“哦?孔明细细道来。”张圣鼓励道。
“其一,”诸葛亮走到寰宇图前,指向黑海与地中海连接处,“海军可如周都督所言,组织一支精锐蒸汽分舰队,以‘友好访问’拜占庭、波斯为名,穿越海峡,进入地中海。沿途展示我铁甲舰之雄姿、火炮之威力,让西方诸国亲眼目睹,何为天朝神兵。此举,既可坚定拜占庭、波斯与我交好之心,亦可震慑沿途宵小,切断司马懿通过海路获取南方物资的可能。此为‘耀武于外’。”
“其二,命安西大都护蒋琬,精选骑兵,配发最新式连珠手铳(左轮手枪雏形)与轻型骑炮,对罗斯东部边境进行高频率、短促的突击作战。不以求地为目的,专司焚其粮草、毁其工坊、猎杀其斥候与落单小队。让其边境永无宁日,疲于奔命,消耗其国力。此为‘疲敌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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