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鼎被锦衣卫铁链锁喉、从驿馆粗暴拖走的景象,把同住的两名淮安府书办孙、钱二人吓得魂飞魄散,面如土色。他们眼睁睁看着那位近日在金陵风头无两的“王神医”像条死狗一样被拖走,连大气都不敢喘。直到锦衣卫的人马带着搜出来的“罪证”扬长而去,两人才瘫软在地,冷汗浸透了后背。
“孙……孙兄,那……那布偶上写的,好像是……是陈部堂的名讳?”钱书办牙齿打颤,声音发抖。
孙书办脸色惨白,艰难地点了点头:“是……是兵部尚书陈新甲陈大人!巫蛊厌胜,诅咒朝廷重臣……这,这是灭门的大罪啊!”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极度的恐惧。王鼎完了!他们作为随行人员,虽然暂时没被牵连,但继续留在金陵这个是非之地,难保不会惹上麻烦!
“快!收拾东西!我们立刻回淮安,向周大人禀报!”孙书办当机立断。
第二天天还没亮,两位书办就如同惊弓之鸟,连滚带爬地登上了返回淮安的官船,一路之上仍是心有余悸。
而王鼎入狱的消息,就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金陵城内激起了滔天巨浪!
文化圈、医学圈、音乐圈,乃至各级官府衙门,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件事。
“听说了吗?王鼎王先生被锦衣卫的人抓了!”
“为何?”
“据说是在他住处搜出了诅咒兵部尚书陈新甲大人的巫蛊人偶!”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
“王先生与陈部堂风马牛不相及,无冤无仇,为何要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陷害!这绝对是陷害!”
“定是王先生风头太盛,得罪了小人了!”
“唉,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
虽然也有少数幸灾乐祸或持保留态度者,但主流舆论几乎一边倒地认为王鼎是遭人构陷。理由很简单,动机不合常理。一个远在淮安的郎中,跑来金陵诅咒一个他可能连面都没见过的兵部尚书?图什么?这“巫蛊厌胜”的罪名,安得实在太过牵强和粗暴,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陈圆圆听闻噩耗,如遭五雷轰顶,手中的茶盏“啪”地摔得粉碎。她心急如焚,也顾不得避嫌,立刻派人去请冒辟疆商议。
冒辟疆闻讯也是大吃一惊,眉头紧锁。他虽风流,却重义气,王鼎对陈圆圆有救命之恩,他不能坐视不管,于是立刻动身去找私交甚好的都察院右都御史丁大人,希望能打探消息,设法营救。
然而,丁大人的回复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丁御史屏退左右,压低声音对冒辟疆叹道:“辟疆,此事棘手啊!人是在锦衣卫手里,罪名又是巫蛊厌胜这等十恶不赦的大罪。金陵锦衣卫直接受南京守备太监管辖,没有马公公点头,谁敢过问?此刻若贸然插手,非但救不了人,反而可能引火烧身,让守备太监猜疑你与王鼎有何勾结!眼下……只能静观其变,待案情稍有明朗,或会审之时,再看有无转圜之机了。”
冒辟疆闻言,心沉了下去。连丁御史都如此说,可见此事背后水之深。他只能宽慰了陈圆圆几句,让她暂且忍耐,自己再另想办法。
与此同时,孙、钱二位书办日夜兼程,赶回了淮安府。当他们将王鼎在金陵被捕,且罪名是“巫蛊厌胜兵部尚书陈新甲”的消息带回时,引发的震动比在金陵更甚!
淮安府上下,从知府周光夏到普通衙役,全都惊呆了!
山阳县更是炸开了锅!济世堂门前围满了关切和打探消息的百姓。
“王神医被抓了?”
“还是诅咒朝廷大官?这不可能!”
“肯定是金陵那帮狗官看王先生本事大,陷害他!”
“王先生是好人啊!救了多少人的命!”
民间舆论几乎是一边倒地相信王鼎是冤枉的,是他们淮安的大英雄遭了奸人毒手。茶楼酒肆里,人们义愤填膺,议论纷纷,都为王鼎抱不平。
当然,也有例外。杏春堂的李老六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愣,随即那张老脸如同枯木逢春,瞬间绽放出狂喜的光彩!他兴奋得在空荡荡的铺子里手舞足蹈,恨不得立刻敲锣打鼓庆祝一番。
他冲到街上,对着聚拢过来议论的人群,唾沫横飞地高声叫嚷:“看看!看看!我早就说过!那王鼎来路不正,行事诡异,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还不信!现在怎么样?露馅了吧!巫蛊厌胜朝廷大臣!这是诛九族的大罪!活该!真是活该啊!苍天有眼!哈哈哈!”
他那副幸灾乐祸的丑态,惹得周围众人纷纷侧目,怒目而视,但也无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去触他的霉头。
张府之内,更是愁云惨淡。张夫人听闻消息,惊得手中的佛珠都掉在了地上。张小曼更是瞬间泪如雨下,抓着母亲的衣袖哭求:“娘!快给爹爹写信!让爹爹想办法救救先生!先生是冤枉的!一定是冤枉的!”
刘嘉与其兄刘呈,以及恰好也在淮安的胡从中,聚在一起,皆是眉头紧锁,面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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