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鼎清了清嗓子,感觉喉咙干得厉害,仿佛刚才那番对话已经抽空了他所有的水分。他看向端坐主位、面色沉静的史可法,决定主动出击,掌握一点话语权,哪怕只是暂时的。
“史大人,”他开口,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平静,“您……相信这世上真的有人,能未卜先知,窥探未来吗?”
史可法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语气笃定:“子不语怪力乱神。未卜先知?不过是江湖术士蛊惑人心的伎俩,或是巧合之下牵强附会罢了。史某读圣贤书,行光明事,不信这些。”
“我也不信。”王鼎立刻接话,表情那叫一个真诚,仿佛找到了组织,“但是,史大人,有些事情发生了,总得有个解释。刚才胡兄、刘兄和冒公子所言,句句属实,那些话,确实是我说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旁边那三位眼神热切、仿佛在说“快,继续展示神迹”的“信徒”,然后重新聚焦在史可法身上,语气带着几分“我懂你”的理解:
“我知道,凭史大人的见识和智慧,断然不会相信什么未卜先知的鬼话。我想,大人此刻心里一定在想,我王鼎究竟是依据什么,才能做出这些看似不可能的预测?”
他这是在给史可法,也是给自己搭台阶。在这个时代,面对这些顶尖的文化人,说什么天神托梦、祖先显灵之类的普通迷信套路,根本糊弄不过去。唯有那个玄之又玄、真假难辨的“梦境”,是唯一勉强能自圆其说的遮羞布了。虽然这布有点薄,都快包浆了,但总比没有强。
王鼎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与一丝丝敬畏,开始了他的表演:
“实不相瞒,最近这几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直在反复做一些奇怪的梦。那些梦境支离破碎,光怪陆离,很多场景、很多人名,都是我从未见过、从未听过的。开始我也只当是思虑过度,胡思乱想,根本没放在心上。可是……可是后来,梦里的某些碎片,竟然……竟然接二连三地被现实印证!由不得我不信啊,大人!”
他这番话说得是声情并茂,把自己都差点感动了。
史可法平静地呷了一口茶,看不出信还是不信,只是饶有兴致地追问:“哦?原来王先生还有这等奇遇。那你不妨再说说,你那梦里,还有哪些……即将发生的事?” 那语气,不像是在询问关乎国运的预言,倒像是在茶楼里听说书先生讲新奇的故事。
王鼎心一横,既然开了头,那就索性再扔几个炸弹出去,至少得让史可法心里留下点印象。
“很快,”王鼎压低声音,营造出一种机密氛围,“也许不出一个月。山海关的吴三桂吴总兵,原本已经打算投降李自成的大顺政权。但是,因为李自成麾下有一员大将,强行夺走了他的爱妾陈圆圆!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当即背叛大顺,转而投降关外的大清,并且……亲自引着清军入关!大顺军猝不及防,被打得大败,李自成仓皇出逃!”
史可法听着这如同话本小说般的情节,脸上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啧啧称奇:“啧啧,王先生的梦,竟然如此清晰,连前因后果、人物纠葛都一清二楚,简直……就如同史官笔下记载的史书一般。那么,在你的梦里,有没有关于我们这新建的朝廷,会发生些什么呢?”
“有!”王鼎立刻点头,机会来了!他必须趁热打铁,把阮大铖和马士英勾结排挤他的事情说出来!“关于马士英马大人,和……”
他刚提到马士英的名字,甚至连阮大铖的名字都没来得及吐出口,书房门外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仆人领着一名身穿宫内服色的人急匆匆走了进来,甚至顾不上完整的礼节,那人直接附到史可法耳边,低声急速地禀报着什么。
只见史可法原本还算平静的脸色骤然一变,猛地站起身,连茶盏都差点带翻!他急忙对王鼎说道:“王先生,你所言之事,史某知道了!你先请回吧!宫中万岁急召,事关重大,恕史某不能奉陪了!”
说完,他抬脚就要走。
胡从中急了,连忙上前一步:“大人!那我等……在此等候大人回来?”
“不用等!尔等各自回去便是!”史可法头也不回,丢下这么一句,便急匆匆转入内室更换官服去了,留下王鼎四人面面相觑,一脸懵逼。
这……这天机泄到一半,正到关键处,居然被硬生生打断了?!王鼎心里那叫一个憋屈,感觉就像便秘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却被人硬生生从茅房里拖了出来!
趁着史可法去换衣服的短暂间隙,胡从中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那个前来传旨的宫内中人。那人显然也认识胡从中这个史可法身边的老人,被他拉到一边,又低声耳语了几句。
待那内官随着换好朝服的史可法匆匆离去后,冒辟疆赶紧凑过来问道:“胡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如此紧急?”
胡从中面色极其凝重,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被空气听去:“出大事了!有人自称是……是崇祯先帝的太子,突然出现在了南京!”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