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招安的风波刚刚平息,王字营吸纳了二十多名改邪归正的新血,营地里多了几分嘈杂,也添了几分生机。陈石头等人在严格的管教和相对公平的环境下,很快融入了集体,训练格外卖力,似乎想用汗水洗刷过去的污点。王二看着训练场上那些挥汗如雨的身影,心中稍感宽慰,整合力量的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
就在王二琢磨着如何进一步锤炼这支成分复杂的队伍时,孙承宗的亲兵再次来到了王字营驻地。
“王百户,经略大人召见,询问粮道护卫事宜,请即刻随我前往行辕。”
王二心中一动,知道这是孙承宗要亲自听取汇报,也是检验他这段时间工作成效的时候。他不敢怠慢,整理好衣甲,嘱咐张老栓和赵大锤看好营盘,便跟着亲兵离开了营地。
再入经略行辕,气氛依旧肃穆。孙承宗端坐案后,依旧是那身朴素的青布直缀,但眉宇间似乎比往日多了几分疲惫,也多了几分决断后的坚毅。案头上堆满了文书和地图,可见这位老经略殚精竭虑,日夜操劳。
“末将王二,参见经略大人!”王二依礼参拜。
“起来吧,看座。”孙承宗放下手中的笔,目光落在王二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王百户,粮道护卫之事,进展如何?近日屡有奏报,言你部屡挫敌踪,甚至招安匪类,充实行伍。你且详细道来。”
王二沉稳起身,在旁边的绣墩上坐下半个屁股,组织了一下语言,便开始汇报。他没有夸大其词,也没有隐瞒困难,将王字营如何分段巡逻、险要设伏、游动支援的策略,以及遭遇土匪、果断招安的经过,条理清晰地陈述了一遍。他重点强调了石锁的斥候队如何如同耳目般监控粮道,赵大锤的伏兵如何关键时刻给予敌人痛击,也坦诚了新招安的士兵需要时间磨合的问题。
孙承宗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直到王二讲完,他才缓缓开口:“分段设防,游动策应,招抚并用……王百户,你此法,颇合兵法正奇相生之道。看来,将粮道交予你手,老夫没有看错人。”
得到孙承宗的肯定,王二心中一定,但并未得意,而是趁势提出了心中酝酿已久的想法:“经略大人谬赞,此乃末将分内之事。只是,粮道漫长,仅靠人力巡逻设伏,终有疏漏。末将近日观察地形,有一拙见,或可进一步提升粮道安全,亦可加强宁远与后方联络。”
“哦?讲来。”孙承宗身体微微前倾,显露出兴趣。
王二走到墙边那幅巨大的辽东舆图前,手指沿着山海-宁远之间的粮道虚划而过:“大人请看,粮道沿线,多有山丘高岗。末将以为,可在这些制高点上,择地修筑烽火台!”
“烽火台?”孙承宗眼中精光一闪,“细说之。”
“正是!”王二语气坚定起来,“此烽火台,非前朝旧制,需加以改良。台基需坚固,可驻少量兵卒,储备薪柴、饮水、箭矢。白日以狼烟,夜间以火光为号!一处遇袭,则烽火相传,片刻之间,警讯便可直达宁远及各处护卫点!我军便可依据烽烟指向,迅速判断敌情,精准驰援!如此一来,不仅可大大缩短预警时间,更能让敌之动向,暴露于我眼下,使其不敢轻易窥伺粮道!”
他将烽火台作为信息传递和预警系统的想法和盘托出。在这个通讯基本靠吼、传令基本靠跑的时代,建立起一套相对高效的视觉信号传递系统,对漫长的防线和补给线而言,意义重大。
孙承宗听完,走到舆图前,目光灼灼地盯着王二手指划过的地方,脑海中显然在快速推演着这套烽火传讯体系的可行性及其带来的巨大优势。
“烽火相传,瞬息百里……好!好一个烽火台!”孙承宗抚掌赞叹,脸上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兴奋与决断,“此法大善!若成,则粮道安如磐石,宁远与关内联系亦将更加紧密!王百户,你不仅善战,更善谋全局!”
他回到案前,提笔便写:“即日起,拨付钱粮物料,由你王字营主导,会同工部匠役,沿粮道险要处,选址修筑烽火台十座!标准就按你方才所言!所需人力,除你本部外,可再调拨五百民夫予你节制!务必尽快建成!”
“末将领命!”王二强压心中激动,大声应诺。这不仅是信任,更是将一项关乎全局的重要工程交到了他的手上!
带着孙承宗的手令和满腔干劲,王二回到了营地。他立刻召集所有骨干,宣布了这个新的任务。
“修烽火台?”赵大锤一听,牛眼一瞪,“百户大人,咱们是打仗的,怎么又去修塔了?”他显然对不能直接砍杀有些耿耿于怀。
王二笑骂道:“你个憨货!这烽火台修好了,比多砍一百个鞑子还有用!以后鞑子还没摸到粮道边,咱们就知道他们从哪儿来,来了多少!这叫……这叫……”他一时想不起合适的词。
“这叫料敌先机!”张老栓捻着胡须,笑眯眯地补充道,眼中满是赞赏,“百户大人此策,实乃老成谋国之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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