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焕的将令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整个辽东的明军机器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和强度运转起来。宁远、锦州、大凌河堡……每一处堡垒都在加固城防,囤积粮草,操练士卒。袁崇焕带来的不仅是威严,还有实实在在的资源:从关内强行调拨的饷银、工匠和军械,如同血液般输入辽东这具略显疲惫的躯体。
王靖远返回锦州后,没有丝毫懈怠,反而以更高的标准投入到备战中。袁崇焕认可了他的策略,但也意味着对他的期望更高。他必须在即将到来的风暴中,证明王字营的价值,证明他王靖远并非浪得虚名。
匠作营里,李铁山带着工匠们日夜赶工,不仅全力生产改良鸟铳,更在王靖远提出的“轻便火炮”概念上取得了突破。他们尝试缩短炮身,加厚炮壁,并首次尝试给火炮加装了简易的准星和照门(虽然精度依旧感人,但总比没有强),造出了十门被称为“靖远快炮”的轻型火炮。这些炮重量大大减轻,数匹马或几十名士兵就能拖拽移动,射程虽不如红夷大炮,但胜在灵活,足以在野战中提供及时的火力支援。
骑兵队的训练更是重中之重。五百名精选的骑兵,人手一柄改良马刀,部分精锐还配备了短柄骑铳。他们在赵大锤和几名原蒙古降兵军官的带领下,反复演练着迂回、侧击、追击以及步骑协同的战术。马蹄声成了锦州城外最常听到的声响。
整个崇祯二年的夏天,辽西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息。斥候之间的交锋越来越频繁,规模也越来越大,双方都在拼命获取对方的情报,遮蔽己方的动向。
七月初,来自多个渠道的情报最终汇聚成一股清晰的洪流,指向同一个结论:皇太极动了!亲率八旗主力,并裹挟部分蒙古部落兵马,号称十万,浩浩荡荡,直扑宁锦防线而来!其兵锋首要目标,依旧是锦州!
消息传来,锦州城没有慌乱,反而有种终于来了的释然。王靖远立即下令,全军进入最高战备状态,城外百姓全部迁入城中,实行军管。同时,八百里加急将敌情通报宁远。
袁崇焕的回应很快,命令简洁而有力:“锦州坚守,挫敌锐气!本督坐镇宁远,统筹策应!各堡皆需死守,无令不得后退半步!”
“末将领命!”王靖远对着宁远方向抱拳,随即目光扫过麾下众将,“都听到了?袁督师令我等坚守!锦州,就是我们王字营的坟墓,要么守住它,要么死在上面!没有第三条路!”
“誓与锦州共存亡!”众将轰然应诺,杀气盈霄。
七月十五,后金大军的前锋游骑终于出现在锦州城北方的地平线上,如同席卷而来的乌云。密密麻麻的旌旗,反射着阳光的刀枪,以及那沉闷如雷的马蹄声,无不昭示着这是一支远超以往任何一次攻击的强大力量。
皇太极吸取了努尔哈赤强攻宁远失败的教训,并未立刻发动猛攻。大军在锦州城北数里外扎下连绵营寨,挖掘壕沟,树立栅栏,摆出了一副长期围困的架势。同时,派出大量骑兵扫荡锦州周边,企图切断其与外界的联系。
“想困死我们?”王靖远在城头用千里镜观察着后金的部署,冷笑一声,“那就看看谁的耐心更好!”
他并未被动挨打。石锁的斥候队化身幽灵,在夜间不断袭扰后金的哨卡和运粮队,虽然战果不大,却让后金军无法安眠。赵大锤也数次率领骑兵队突然出城,利用对地形的熟悉,打了后金游骑几个措手不及,斩获数十级后迅速撤回,绝不给对方主力合围的机会。
这些小规模的胜利,极大地鼓舞了守城军民的士气。
围城进入第五天,皇太极似乎失去了耐心。清晨,低沉的海螺号角声回荡在原野上,数以万计的后金步兵推着楯车、扛着云梯,如同黑色的潮水,向着锦州北城和东城汹涌扑来!真正的考验开始了!
“火炮准备!”王靖远亲临北城城墙,声音冷静得可怕。
“火铳队就位!”狗剩在火铳队阵地来回奔跑,检查着每一支火铳。
“步兵上城!滚木礌石准备!”赵大锤声如洪钟,指挥着步兵占据每一个垛口。
后金军进入射程!
“靖远快炮!放!”王靖远猛地挥下手!
“轰!轰!轰!轰!”
十门部署在城墙突出部位的轻型火炮率先发出怒吼!实心弹丸呼啸着砸进后金密集的步兵队列中,犁出一道道血胡同!虽然精度有限,但在这个距离上,面对密集阵型,依旧造成了可观的杀伤和混乱!
“火铳队!第一排!放!”几乎在炮声响起的同时,狗剩下达了命令!
“砰!砰!砰!砰!”
早已严阵以待的火铳手们扣动了扳机!改良鸟铳的齐射声比火炮更加密集,硝烟瞬间笼罩了城头!冲在最前面的后金楯车兵和刀盾手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惨叫着倒下了一片!
“第二排!放!”
“第三排!放!”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