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风塞过来的那个小算盘还揣在怀里,边角硌得胸口发痒。林越低头看了眼自己这身破官袍,袖口裂了道口子,肩上的伤处渗着血,像块晾了三天的风干腊肉。他抬手把算盘往怀里按了按,压住那点刺挠,低声说:“你这玩意儿是准备让我沿街摆摊算命用?”
“比算命有用。”陈风走在前头,脚步轻快,像压根没把昨晚那场天音当回事,“是账本的钥匙。”
林越翻了个白眼:“你家账本还得配钥匙?”
“江州的账,锁得比国库还严。”陈风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点藏不住的得意,“你不是要查‘补丁税’吗?走,城西李家沟,那儿有个老农,上个月被收了三回税,连锅都抬走了。”
林越一拐一拐地跟上,嘴里嘀咕:“合着我这是要当民间采风大使了?系统你倒是给个任务提示啊,比如‘今日步行一万步,奖励免死金牌一张’。”
他话音刚落,胸口那股熟悉的闷热又窜了上来——系统界面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一行字浮出来:【今日吐槽达标,奖励:无。】
“……你认真的?”
陈风扭头:“你说什么?”
“我说这太阳真大。”林越抬头看了眼天,眯眼,“晒得我脑壳疼。”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城郊小村,土路坑洼,鸡飞狗跳。几户人家门口晾着破布条,风一吹,像挂了一排招魂幡。陈风熟门熟路地敲开一户低矮土屋的门,屋里传出咳嗽声,一个佝偻的老农探出头来,眼神警惕。
“陈先生?”老头认出陈风,松了口气,侧身让他们进来。
屋内昏暗,一股霉味混着草药气。林越刚踏进去,脚还没站稳,耳朵就竖了起来。
不对劲。
他不动声色地扫了眼窗外——院墙外那棵歪脖子树下,刚才明明没人,现在却多了个蹲着的身影。穿的是粗布短打,像在掏鸡窝,可那双手太干净了,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哪像是干农活的?
“您说上个月被收了三次税?”陈风已经坐下,掏出个小本子开始记。
“三次!第一次说补春税,第二次说补夏粮,第三次……第三次说我家灶台多冒了半炷香的烟,得交‘烟火税’!”老头气得直拍腿,“我连米都没见过,哪来的烟火?”
林越听着听着,肩膀的伤突然抽了一下,疼得他差点哼出声。他下意识摸了摸断拐,指尖刚碰到木茬,就听见窗外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哒”——像是竹节折断,又像是鞋底蹭过碎石。
他眼皮一跳。
这声音,太准了。
不是巧合。是有人在卡步子,跟着屋里的节奏走。
他不动声色地把断拐夹在腋下,另一只手悄悄摸向怀里的算盘,指尖在算珠上轻轻一拨,发出极细微的“嗒”声。
窗外,那蹲着的人影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林越心里咯噔一下:**被盯上了**。
他不动声色地冲陈风眨了下眼——这是他们刚在路上约好的暗号,意思是“有猫腻”。
陈风正低头写字,笔尖一顿,抬眼看他。
林越没说话,只是用下巴点了点窗外,又轻轻拍了两下胸口,像在挠痒。
陈风秒懂。
他合上本子,语气不变:“老伯,您这情况我们记下了,回头会报上去。您先歇着,我们改日再来。”
老头连连点头,送他们到门口。
林越故意走最后,出门时“不小心”把断拐杵在门槛上,身子一歪,顺势扶了把门框,眼角余光扫过院墙外——那蹲着的人已经不见了,但墙角的草堆被人压出一道新鲜的凹痕。
“走。”他低声说。
两人刚拐出小巷,陈风就拽着他闪进一条窄缝般的夹道。
“几个?”陈风问。
“至少两个。”林越喘了口气,肩伤被刚才一折腾,疼得像是有人拿钝刀在慢慢割,“一个在树下装掏鸡,手比账房先生还干净;另一个在墙后,踩草的声音像在走梅花桩。”
陈风眯眼:“不是官差。官差走路带风,这帮人像耗子,专挑死角钻。”
“守旧派的私探?”林越问。
“八成是。”陈风从腰间摸出一把小刀,塞进他手里,“拿着,万一撞上,别怂。”
林越看着那把刀,刀身窄长,刃口发黑,像是淬过毒:“你这玩意儿是准备让我演刺客?”
“演不了刺客,演瘸子总行吧?”陈风冷笑,“你要是倒了,我还能跑。你要是拿着刀,他们就得掂量掂量。”
林越把刀塞进袖口,正想回嘴,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是一个人,是成队的,踩在土路上像一群觅食的野狗。
“糟了。”陈风脸色一变,“他们要搜村。”
“不能硬冲。”林越咬牙,“我这身子骨,跑两步就得散架。”
“后头有户姓王的,他家地窖能藏人。”陈风拽着他快步穿巷,“快!”
两人七拐八绕,终于在一户塌了半边墙的土屋前停下。陈风用力拍门,低声喊:“老王!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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