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还没透亮,林越已经醒了。
不是被叫醒的,是被自己脑子里那根绷了一夜的弦给勒醒的。他盯着帐顶发了会儿呆,手指无意识地在胸口摸了两下——那里贴着的纸条还在,墨迹干了,三个字清清楚楚:“查账房”。
他咂了下嘴:“系统你行啊,平时吐槽一句都卡半天,这时候倒会留作业了。”
昨夜那道“防患未然,贵在知人”的天示一出,李信那张脸白得跟抄错账本似的。别人或许只当是天意警示,可林越看得真切:那小子手里捏着的信,边角都快被指甲抠烂了。
一个送信的细作,看到“知人”俩字吓成这样,不是心虚还能是啥?总不能是他昨天没交社保吧。
林越慢吞吞爬起来,套上外袍,顺手把案上的奏报翻了个面,假装刚看完什么国家大事。其实他连标题都没读,纯粹是为了营造一种“我很忙但我不慌”的假象。
他知道,接下来要演一场戏。
而且必须比李信更像正经人。
晨雾还没散,营地里静得很,只有伙夫在灶台前剁肉的声音,咚咚咚,像在替他敲倒计时。他拎着个空茶壶,晃悠悠往李信营帐方向走,嘴里还哼着《打工谣》改编版:“早起打卡真要命,工资不涨还扣勤……”
路过账房门口时,他脚步顿了顿。
门虚掩着,里面没人。倒是李信的营帐前,挂着一串风干的羊皮卷,随风轻轻晃荡,像是某种原始版的“正在办公请勿打扰”标志。
林越瞅了眼四周,确认巡逻的兵丁刚转过岗哨,立刻猫腰掀帘钻了进去。
一股陈年墨汁混着旧纸的味道扑面而来。桌上堆满了边军粮草出入册、马匹调配单、火器损耗表,整整齐齐码成几摞,看着挺规矩,实则全是障眼法。
“这种人啊,越装认真就越有问题。”林越小声嘀咕,“我以前改PPT也是这样,首页做得花里胡哨,后面全是空白页。”
他没去碰桌面上的文件,反而蹲下来,拉开最底下那个抽屉。
果然,里面塞着一本破旧的《北境屯田志》,书脊裂了口,边角卷得像炸过的薯条。他抽出一看,夹层里果然藏着东西——一封火漆封口的信,印痕是个歪歪扭扭的“周”字。
“哟,连暗号都不换的?”林越挑眉,“这不就是‘甲方爸爸’专用章吗?”
他轻轻拆开,扫了一眼内容,差点笑出声。
“霍铮已倒向女帝革新,北境将变,速报周太傅定夺。”
落款是一个代号:“松溪”。
林越嘴角一抽:“倒向革新?你管这叫倒向?霍将军从头到尾就没站过去年旧派那一边好吗!你这情报写得比实习生写周报还离谱。”
更离谱的是,信纸右下角还有个小标记,像是用米汤写的隐形字,在晨光斜照下微微反光。
他正想凑近看,外头忽然传来脚步声。
林越立马把信原样塞回去,顺手从旁边抽了本《马料月结》翻开,故意弄得页角翘起,又把笔筒打翻一支毛笔,制造出“有人查阅过”的痕迹。最后还不忘在桌上留下半盏冷茶,仿佛刚刚有位勤勉同僚来此核对数据。
他刚从后帐溜出来,就听见远处传来李信的声音:“谁动过账房?”
语气有点紧。
林越立刻换上一副睡眼惺忪的脸,提着空茶壶迎上去:“哎哟,副将大人这么早就查岗啊?我没进您帐子,就在门口转悠了一下,想找人续点热水。”
李信站在账房门口,目光在他脸上停了几秒,又扫了眼屋内。
“没事。”他声音低了些,“刚才好像有人动过册子。”
林越耸肩:“哦,那可能是我蹭过去的,风太大,门晃开了。您也知道,我这人走路带风,主要是懒,能飘绝不走。”
李信没接话,只点了点头,转身进了账房。
林越站在原地,等他背影消失,才悄悄抬手,在空中虚划了一下。
系统界面无声浮现:【密信破解术已激活】
【可识别隐写文字、伪造笔迹、加密符号】
紧接着,一行提示跳出来:【检测到三处隐形记号,传递频率疑似按“申时三刻”轮换】
林越眼皮一跳。
好家伙,这不是单线联络,是定时广播啊!
他还记得昨夜马蹄声的方向——东南五十里驿站。看来这位“松溪”同志,每隔一段时间就得往那边递一次情报,风雨无阻,堪称守旧派的快递小哥。
“行吧,你想送,我不拦你。”林越心里盘算着,“但下次寄的,可能就不是原文了。”
他慢悠悠走回自己营帐,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把门帘拉严实,然后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张空白信纸,蘸了点墨,开始模仿李信的笔迹。
不得不说,这家伙写字还挺有特点——横平竖直,一丝不苟,像是拿尺子量过,典型的“表面忠诚体”。
林越一边描一边吐槽:“你要真这么守规矩,干嘛干细作?去考公务员多好,至少年终奖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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