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站在政事堂中央,手还按在怀里的油布包上。那两张残片贴着胸口,温度还没散。他刚说完要等江南文书到京查验,裴砚也已领命出宫迎候,可他知道,光靠等不行。
周太傅那一伙人不会坐视不管。他们最擅长的不是动手,是拖。三年考据,五年复核,十年都没结果,百姓早凉透了,新政也烂在半道上。
他得再推一把。
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嘴就先动了:“要是宫里有人知道内情就好了……哪怕只一个,能站出来说句实话。”
话音落下,他自己都愣了一下。这不就是典型的“主角光环许愿”吗?现实哪有这么巧的事。
可下一秒,殿角传来一声轻咳。
所有人转头看去。
一个穿着灰青色内侍服的人从柱子后走了出来。脸很白,没胡子,走路时几乎没声音。手里捧着一本紫线装订的册子,封皮已经发黄,边角磨得起毛。
林越不认识他。
但女帝的眼神变了。她原本靠在龙椅上,这时猛地坐直,手指停在扶手上。
那人走到殿中,跪下,叩首。
“臣陈砚,曾任先帝遗诏誊录副使。此三年间,臣目睹周太傅指使幕僚替换底档、伪造批红共计十七次,皆记于此《内档实录》。”
空气像是被抽走了一部分。
礼部尚书张着嘴,话说到一半卡住。几名守旧派官员互相看了一眼,没人敢出声。
周太傅猛地扭头,盯着那人,脸色由青转白,脱口而出:“你……你早已被贬!”
陈砚抬头,声音还是那么平:“贬而不退,因臣尚存一念——不忍见大夏法度沦为私器。”
林越脑子嗡的一声。
这人居然一直待在宫里?还是个活档案?
他看着那本册子,忽然觉得刚才自己那句“要是有人能站出来说句实话”,像是被谁听去了,当场兑现。
系统界面在他眼前一闪:
【检测到强烈震撼与希望交织情绪】
【转化箴言成功:天示:正义虽迟,终将到来】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不是从耳边来,也不是从头顶,更像是直接钻进每个人的心里。
“天示:正义虽迟,终将到来。”
几个老臣脸色变了。有个年岁大的直接往后退了半步,撞到了椅子。连女帝都微微睁大了眼,呼吸一顿。
这箴言不一样。前几次是警告,这次像是一种确认——事情终于要水落石出了。
周太傅反应极快,立刻冷声道:“荒谬!此人早已失势,因贬怀恨,如今伪造记录,意图陷害忠良!陛下不可轻信一面之词!”
他说完,立刻转向身旁两名同僚:“你们说,是不是?”
两人连忙点头:“确系可疑!此等重案,岂能凭一人一册定论?”
“请交大理寺审讯此人,查明真伪后再议!”
眼看局势又要滑向拖延的老路,林越一步跨出,伸手接过那本《内档实录》。
册子入手沉甸甸的,纸页泛黄,但字迹工整,像是每天坚持记录的习惯。他快速翻了几页,心跳加快。
每一条都有日期、地点、人物、改动内容,甚至附了墨迹样本和印章拓片。有一条写着:“永昌三年四月十二,周太傅命陈幕僚代拟遗诏‘宜立贤德’一句,原稿为‘传位于女’,墨迹比对存档可验。”
林越合上册子,抬头看向女帝:“陛下,这记录详细到连用的墨锭批次都有记载。要伪造这么多细节,得提前三年开始布局吧?”
女帝没说话,但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她信了。
周太傅额头冒汗,握着拐杖的手青筋暴起:“你……你们串通好了是不是?一个从废阁捡破纸,一个拿本烂册子,就想扳倒三朝元老?”
林越冷笑:“你要真是三朝元老,何必怕一本册子?”
“你!”周太傅气得声音发抖,“老臣一生清廉,鞠躬尽瘁,到头来竟被如此污蔑!”
“污蔑?”林越把册子举高,“那你敢不敢让大理寺当场比对墨迹?就用你书房那方砚台里的残墨,跟这上面的做对照?”
周太傅嘴唇动了动,没接话。
他知道,那砚台早就被人清理过三次了。
可现在没人关心他答不答。
整个政事堂的目光都落在那本册子上。革新派的人眼睛亮了,守旧派的人开始低头不语。
林越把册子递还给陈砚:“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陈砚低头:“臣无权无势,若早言,只会被灭口。今日有林参议揭弊在先,天音屡降,民心所向,臣才敢现身。”
林越听得心里一震。
原来他不是一个人在撑。有人在暗处,等了三年,就为了这一刻。
他忽然有点不好意思。自己天天想着摸鱼退休,人家却默默记了三年黑账,就为了等一个开口的机会。
系统界面又闪了一下,但这次没出箴言。
林越心想:估计是系统也被感动了,懒得吐槽了。
女帝终于开口:“陈砚,你所述之事重大,需经核实。禁军即刻接管你的住所,保护相关物证。你暂由内廷监管,不得擅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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