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髅斥候传回的关于“受袭商队”的信息,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凯尔心中激起层层涟漪。在魔兽森林中潜伏狩猎、恢复实力的日子虽然安稳,但也如同闭目塞听,对外界的变化一无所知。这支突然出现的、且遭遇袭击的商队,无疑是一个窥探外部世界的窗口,一个获取情报的绝佳机会,但也可能是一个致命的陷阱。
“主君,此事蹊跷。”雷诺暗金色的魂火微微摇曳,传达着警惕的意念,“商队遇袭,必有缘由。或是魔兽,或是盗匪,亦或是……教会的诱饵。”
凯尔站在临时据点的阴影中,灰色的眼眸深邃如渊。他完全同意雷诺的判断。光明教会对他的追捕绝不会停止,利用商队设下圈套是完全有可能的。但另一方面,如果这真的只是一次普通的袭击事件,那么袖手旁观,或许会错过重要的信息,甚至可能失去一个与外界建立初步联系的契机。
风险与机遇并存。经过短暂的权衡,凯尔做出了决定:“谨慎靠近,远距离观察。若情况可控,可施以援手,换取情报。若为陷阱,即刻远遁。”
他需要情报,需要了解大陆的现状,需要知道仇敌的动向。一点可控的风险,是值得的。
凯尔没有带上全部人手,只带了雷诺和两具最擅长潜行侦查的幽冥斥候(骷髅战士伪装而成)。他们如同幽灵般在密林中穿行,借助阴影和植被的掩护,悄无声息地靠近斥候标记的商队营地位置。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很快,一片狼藉的营地景象映入凯尔增强后的感知中。
营地设立在一处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紧挨着一条古老的商道。几辆装载着货物的马车东倒西歪,有的车厢被撕裂,里面的货物(主要是皮毛、药材和矿石)散落一地。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尸体,有人类的,也有……地精和豺狼人的。战斗显然刚刚结束不久,血迹尚未完全凝固。
幸存者大约有七八人,围成一个简陋的防御圈,人人带伤,神色惊恐而疲惫。他们中有手持剑盾的护卫,有穿着皮甲的弓箭手,还有一位似乎是领头的老者,以及一个正在为伤员施放微弱治疗法术的年轻学徒。他们的装备普通,实力看起来最高不过三级战士水准,完全不像是教会精锐伪装的样子。
袭击者已经退去,但从现场的痕迹和尸体来看,应该是一小股地精掠夺者和豺狼人猎手组成的混合匪帮。这种低级的怪物群在魔兽森林外围很常见,专门袭击防御薄弱的小型商队。
“不像陷阱。”凯尔心中初步判断。教会若设伏,不会用如此拙劣的演员和剧本。这更像是一次不幸但常见的森林劫掠事件。
既然不是陷阱,那么是否要干预?如何干预?
直接现身是下策。他亡灵法师的身份太过敏感,一旦暴露,后患无穷。但完全袖手旁观,这些幸存者很可能无法活着走出森林,情报也就无从谈起。
一个念头在凯尔脑海中形成。他需要一个中间人,一个既能提供帮助,又不会暴露自身存在的媒介。他想到了那几具经过伪装的亡灵单位。它们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古老的魔法傀儡或森林畸变体,而非传统的亡灵。
“雷诺,你留守策应。我去‘驱赶’一些‘帮手’过来。”凯尔对雷诺吩咐道,随即精神力连接上远处潜伏的另外几具骷髅战士和那具犀角兽尸傀。
他精心挑选了四具伪装成古老石像鬼(覆盖着苔藓和泥土的骨骼)的骷髅战士,以及那具看起来像变异沼泽兽的犀角兽尸傀。然后,他施展模拟的暗影魔法,制造出一些虚幻的兽吼和树木摇晃的动静,从与匪帮撤退相反的方向传来。
营地的幸存者立刻紧张起来,以为又来了新的敌人。
就在这时,那四具“石像鬼”和“沼泽兽”从林间阴影中“笨拙”地走了出来,它们动作僵硬,眼窝中闪烁着微弱但非魂火的模拟能量光(凯尔用微光术模拟)。它们没有攻击幸存者,而是径直朝着匪帮撤退方向留下的痕迹追去,途中还“恰好”踩碎了几具豺狼人的尸体,显得暴躁而混乱。
幸存者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群突然出现、行为古怪的“构装体”或“变异兽”追着匪帮而去,一时间不知所措。
“是……是森林里的古代守护傀儡吗?”那个年轻学徒结结巴巴地说。
“不像……倒像是被什么东西惊扰了的变异生物……”领头的老者惊疑不定。
凯尔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让亡灵单位去追击匪帮(实际上只是做做样子,很快就会绕路返回),既帮幸存者解了围(至少是心理上和短时间内的安全),又留下了神秘莫测的印象,避免了直接接触。
在幸存者们惊魂未定、忙于救治伤员和收拾残局的时候,凯尔潜伏在百米外的一棵古树树冠中,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蛛丝,悄然延伸过去,捕捉着他们的对话。
“……倒霉透了,这次损失太大了……”一个护卫一边包扎伤口一边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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