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谷“追杀”的烟尘散去,胡月捂着被烧焦了一小撮的头发,彻底老实了几天,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当那“蹩脚红娘”。然而,她那些如同魔音灌耳的“秘籍”,却如同种子,在青澜心底那片名为“在意”的土壤里,顽强地扎下了根。
青澜表面上依旧沉静,修炼《溯龙归源篇》愈发勤勉,周身气息日渐精纯浑厚,那筑基后期巅峰的境界也愈发稳固。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神深处,总有个角落在不自觉地琢磨胡月那些“歪理邪说”。
*投其所好……展现价值……若即若离……*
这些词反复盘旋,让他看向灼璃的目光,在不自觉中,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审视与……笨拙的实践。
这日清晨,天光微熹。青澜如同往常一样最早醒来,他没有立刻开始修炼,而是目光扫过暂居的这处小小洞府。洞内因连日居住,难免有些凌乱,角落堆积着些许枯枝败叶,石壁上沾着夜露的湿痕。
他想起胡月说的“投其所好”——灼璃喜净。
于是,他悄无声息地行动起来。用清洁术拂去石壁尘埃,以雷罡小心震散角落的杂物(控制力道以免惊动他人),甚至寻来些干净的干草,铺在灼璃常打坐的位置。动作略显生硬,却做得一丝不苟。
当灼璃自入定中醒来,睁开眼,便见洞府内焕然一新,空气清新,自己常坐之处更是铺着松软的干草。她眸光微动,视线掠过正襟危坐、假装在认真研读玉简(玉简都拿反了)的青澜,并未多言,只是极轻微地颔首,便起身走向洞外。
青澜偷偷瞥见她那细微的动作,心中竟莫名生出一丝……窃喜?仿佛幼时第一次成功引动雷罡般。
此后数日,他愈发“变本加厉”。
灼璃欲取水,他会“恰好”将盛满清泉的石碗放在她触手可及之处;灼璃凝神推演功法时,他会默默守在洞口,将一切可能打扰的飞虫鸟雀悄然驱离;甚至有一次,灼璃只是多看了一眼某株罕见的月光草,次日清晨,那株带着露水的灵草便出现在了洞口的石台上。
他做得极其隐蔽,力求“润物细无声”,完美践行着胡月所说的“默默付出”。只是那故作镇定的模样,以及偶尔因紧张而泄露的一丝龙威(吓跑了不少无辜小兽),落在灼璃和胡月眼中,实在是欲盖弥彰。
胡月咬着灵果,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对青澜投去一个“孺子可教”的鼓励眼神,被灼璃冷淡一瞥后,又赶紧缩脖子噤声。
而灼璃,由最初的些许讶异,到后来的习以为常,始终未置一词。只是青澜敏锐地察觉到,她周身那层无形的、拒人千里的冰寒气息,似乎……淡薄了那么一丝丝?与他说话时,虽依旧简洁,却不再带着之前的公事公办,偶尔甚至会在他修炼遇到瓶颈时,主动出言点拨一二。
这细微的变化,如同甘霖,滋润着青澜那颗因尝试而有些忐忑的心。他愈发觉得,胡月姐的“秘籍”,或许……真有点门道?
于是,他开始尝试“展现价值”。
一次,三人遭遇了一群颇为难缠的“蚀金蚁”,这种妖蚁个体实力不强,但数量庞大,甲壳坚硬,且能分泌腐蚀灵力的酸液。若在以往,青澜多半是直接催动雷罡硬撼。
但这次,他记起了“智取”。
他仔细观察了蚀金蚁的行动规律,发现它们对某种特定频率的雷音异常敏感。于是,他并未直接攻击,而是以断剑敲击岩壁,发出一种奇特的、带着雷罡波动的震鸣。
果然,蚁群瞬间躁动起来,阵型大乱,互相冲撞。趁此机会,灼璃只需弹指间挥出几道狐火,便将这麻烦解决。
事后,胡月瞪大了眼睛,用力拍着青澜的肩膀(拍得他龇牙咧嘴):“行啊小子!长脑子了!知道用计谋了!”
青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灼璃。
灼璃正看着那群溃散的蚁群,闻言,侧头看了他一眼,那双清冷的狐眸中,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赞许?
虽未言语,但这一眼,足以让青澜心潮澎湃,感觉比突破一个小境界还要畅快。
他仿佛找到了某种与灼璃相处的新途径,不再是单纯的被保护与依赖,而是尝试着以一种更平等、更……成熟的方式,去靠近,去分担。
当然,关于“若即若离”这一条,他尚在犹豫。让他刻意远离灼璃?他光是想想,便觉得心头窒闷,难以施行。或许……这条可以暂且搁置?
幽谷的日子,便在青澜这般笨拙而真诚的“改变”中,悄然流淌。气氛不再如之前般凝滞,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微妙与……暖意。
然而,就在青澜沉浸于这初步“成果”带来的喜悦时,一直安静的胡月,在某日傍晚,忽然狐耳急颤,脸色凝重地望向谷外天际。
“不对劲……”她喃喃道,“外面的鸟雀惊飞得太多了,而且方向杂乱……像是被什么惊扰了。”
灼璃也站起身,眸光锐利地扫向谷口方向,周身那收敛的气息隐隐浮动。
青澜心中一凛,所有旖旎心思瞬间收起,龙血悄然加速流转,雷罡在经脉中蓄势待发。
短暂的宁静,似乎即将被打破。
是路过的强大妖兽?还是……一直阴魂不散的追兵?
青澜下意识地向前一步,不着痕迹地,将灼璃挡在了自己身影之后。
这一次,他不再仅仅是那个需要被守护的“小蛇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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