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的虚假欢愉戛然而止,如同被利刃切断的乐章,留下刺耳的余韵和一片狼藉的寂静。
苏清雪的突然昏迷被孙伯和医护人员以最高效率、最低调的方式迅速处理,一行人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观景厅,直奔地下车库的医疗专用电梯。留下的,是厅内一片压抑得令人窒息的沉默和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众人。方才还在流动的香槟、热烈的交谈、对未来的憧憬,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不祥预感的变故彻底击碎,蒸发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而粘稠的不安暗流,在空气中无声蔓延。陈默如同被钉在原地,指尖那冰冷而短暂、带着香槟微涩气息的触感挥之不去,耳边反复回荡着她气若游丝却又蕴含着惊人力量的“信我…最后一次…求你”,与之交织的,是林薇紧急汇报的、关于全球金融市场同步异动的冰冷警告。
内部的的情感风暴与外部的致命攻击几乎在同一秒达到峰值,巨大的张力几乎要将他从中间撕裂。但他深吸一口气,用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下所有的惊涛骇浪。苏清雪近乎自毁的方式传递出的信息,K发动的、旨在绞杀他们经济命脉的金融攻击,都需要他立刻、冷静、高效地做出应对,他没有崩溃的权利。
“各位,”陈默转过身,面对着一众核心成员和盟友代表,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丝毫刚才的震动与波澜,恢复了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甚至比平时更加锐利,仿佛刚才那个瞬间的失态从未发生过,“突发情况,庆功宴到此结束。林薇,周锐,立刻召集风控、金融、技术核心成员,五分钟内一号紧急会议室集合,我们需要立刻分析和应对全球市场的异常波动。其他人,回到各自岗位,启动应急预案B-7,提高所有系统安防等级至战时状态,没有我的直接命令,任何人不准擅自进行大规模资金操作或对外发布信息。”
他的声音不高,却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瞬间像定海神针般稳住了有些慌乱和迷茫的人心。众人虽然满腹疑问、担忧和对苏清雪状况的关切,但看到陈默如此迅速地掌控局面、下达清晰指令,也纷纷压下情绪,点头领命,快速而有序地撤离了观景厅。
陈默没有立刻离开。他挥手让林薇和周锐先去会议室准备数据,自己则独自留在了骤然空旷下来、只剩下杯盘狼藉和冰冷灯光的观景厅内。空气中似乎还顽固地残留着一丝她身上那种独特的、混合着医院消毒水清冽气味和她自身冷香的、令人心悸的复杂气息。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投向角落那张宽大的皮质沙发,那里仿佛还清晰地印刻着她方才蜷缩在那里的、脆弱而孤独的轮廓,沙发上还留着一点轻微的凹陷。
他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缓缓走过去,在沙发边单膝蹲下身。目光扫过地毯,一件东西静静地躺在沙发脚的阴影里——是苏清雪那件黑色的、质地精良的羊绒针织开衫。想必是刚才她被众人匆忙扶起、用担架运送时,从未系扣的开衫顺势滑落,无人察觉。
陈默伸出手,指尖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拾起了那件开衫。面料触手异常柔软,却透着一股冰凉,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极其微弱的体温和那一丝极淡的、独属于她的、让人安神又心乱的气息。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混杂着担忧、困惑、残留的震惊以及一丝难以定义的心疼——驱使着他,他没有立刻呼叫工作人员将其收好送还,而是下意识地将这件单薄的开衫拿在手中,仿佛握住了一个连接着那个谜团中心的线索。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反复地摩挲着那柔软冰凉的面料,脑海中却如同沸水般翻腾不息:那个突如其来、冰凉苦涩的吻,那句耗尽气力的“最后一次”,K那同步发动的、精准狠辣的“金融绞索”,元老会对K“过度干预”的警告,她电脑上那些关于“重生后遗症”、“端粒酶”、“细胞衰老”的惊心搜索记录,那支战斗力惊人、风格熟悉的雇佣兵小队,还有…她咳出的诡异蓝色血丝,医生面色凝重吐出的“基因链崩溃”、“端粒加速损耗”的诊断……
所有的线索,此前如同散落一地的珍珠,此刻却被一条无形的线疯狂地串联,全部指向那个他既极度渴望证实、又从灵魂深处感到恐惧的惊人猜想。
就在他心神激荡,几乎要被这巨大的推论淹没之际,他的指尖在开衫右侧口袋的位置,触碰到了一个硬物。
一个不大,但轮廓分明、边缘清晰,带着金属特有冰凉质感的东西。
陈默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一种强烈的预感攫住了他。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手指迅速而小心地探入开衫口袋,精准地将那件物品拿了出来。
摊在他宽大掌心的,是一只复古而极其精致的男士怀表。表壳是冰冷的铂金色,在窗外透入的城市霓虹映照下泛着低调而奢华的光泽,上面用极其精湛的工艺雕刻着繁复而古老的蔓藤与星辰花纹,透着一股历经岁月沉淀的沉静与神秘感。这只怀表他见过!就在不久之前,在她书房的那个抽屉里,他无意中瞥见,而她当时反应极大地慌忙关上了抽屉,脸上闪过一丝未曾有过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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