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那道冰冷如铁、清晰如刃的指令,如同在狂风巨浪中抛下的巨型船锚,虽未能瞬间平息整个海洋的怒吼,却实实在在地稳住了“破晓同盟”这艘航船几乎要倾覆的船身。加密通讯频道内,先前如同瘟疫般蔓延的恐慌与质疑声浪,被一种压抑的、带着破釜沉舟意味的决绝所取代。无形的数字战线上,反击的硝烟开始弥漫。
在默然资本总部地下深处,那间拥有多层物理隔离和电磁屏蔽的指挥中心内,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巨型环形屏幕上,代表着全球数据洪流的无数光点疯狂闪烁、碰撞,映照出林薇那张失去了平日所有慵懒与调侃、只剩下近乎非人专注的脸庞。她的十指在特制的光感键盘上已然化为一片模糊的虚影,敲击声不是清脆的哒哒声,而是连成一片的低沉嗡鸣,仿佛她的神经脉冲正直接与机器进行着高速对话。
“架构……完全陌生,”她低声自语,更像是在高速处理信息时无意识的思维碎片外溢,“底层协议不是硅基逻辑的产物,掺杂了……生物神经网络的混沌拓扑和量子隧穿效应……妈的,K从哪里搞来的这种鬼东西?”她尝试了十七种常规及非常规的追踪算法,每一次都如同泥牛入海,甚至险些被对方反向植入的追踪木马咬住。硬碰硬,以目前同盟掌握的算力资源,正面强攻对方的信号堡垒无异于自杀。
“正面不行,就侧面渗透;堡垒攻不破,就让它的炮弹变成我们的传单。”林薇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光芒,这正是陈默“反向植入干扰代码”指令的精髓所在——“下毒”。她的思路极其刁钻险恶:既然无法阻止对方信号的全球播撒,那就利用其传播机制本身。她要编写一种特殊的“共生病毒”,这种病毒本身不具备破坏性,其核心代码极其精简、隐蔽,能够巧妙地寄生在K发布的伪造影像数据流中,随着每一次复制、每一次转发而扩散到全球每一个角落。病毒的“引爆”条件可以设定为特定时间戳,或者由林薇这边发送一个极其隐秘的触发指令。一旦引爆,病毒不会攻击系统,只会做一件事——将其携带的真正内容,即那些能揭露K灭口罪行的铁证(例如,赵天雄“被自杀”前后监控录像的真实片段、涉及关键证人“意外”身亡的伪造事故报告分析等),瞬间覆盖掉正在播放的污蔑影像,完成一次从内部爆发的、全球范围的“真相替换”。
“找到它的‘呼吸’节奏……”林薇带领着麾下最顶尖的十几名白帽黑客,将伪造影像的数据包一层层剥开,如同解剖一具精密的电子尸体。他们分析每一帧的编码冗余,寻找压缩算法中可能存在的、连发布者自己都未察觉的微小缝隙,甚至利用超级计算机模拟数据包在特定网络节点传输时可能产生的、纳米级的时间延迟波动,以期找到那个能植入“病毒胚胎”的完美瞬间。这是一场在比特和字节层面进行的微观战争,是顶级黑客之间意志与智慧的残酷绞杀。林薇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处汇聚成滴,砸落在冰冷的键盘边缘,她却浑然不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指挥中心内只能听到机器运转的低鸣和键盘敲击声。突然,林薇猛地停下手,瞳孔微微收缩:“等等……这个数据包的结构……这里有个非标准化的填充区……”她像是发现了猎物的踪迹,双手再次以更快的速度舞动起来,调出深层的分析工具,“这不是错误,是刻意留下的后门?还是某种标记?”
经过紧张的解析,她发现这个异常区域似乎与某种地理坐标信息有着微弱的关联,但加密方式极其古怪。“记录下这个坐标,”林薇对助手吩咐道,同时将这个发现通过加密频道简要汇报给陈默,“这可能是个线索,但现在顾不上深究,先解决眼前的危机。”
她重新将全部精力投入到病毒载体的构建中。利用那个发现的微小缝隙,她开始小心翼翼地编织代码,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每一个指令都需要精确到极致,既要确保病毒能够成功嵌入并复制,又要保证其绝对隐蔽,不会提前触发对方的防御机制。
与此同时,在总部大楼另一翼,那座造价惊人、配备了全球顶尖光学和能量研究设备的实验室内,气氛同样紧张到令人窒息。周锐面临的挑战与林薇截然不同。K所使用的信号劫持技术,早已超越了传统互联网协议的范畴,初步分析表明,它极可能运用了基于量子纠缠原理的、某种尚处于理论阶段的广域信息瞬时分发技术。常规的电磁屏蔽、频率干扰或网络防火墙,在这种降维打击面前,脆弱得如同阳光下的薄冰。
周锐的任务,是开发出陈默要求的“光子屏障”——一种能够生成局部定向、可调控的“量子静默场”的防御系统,用以阻断这种特殊信号的传输。实验室中心,一个由无数复杂透镜、能量环和超导材料构成的环形装置正在低吼运行,发出令人不安的嗡鸣。空气中,肉眼可见的细微光尘在某种力场作用下,勾勒出不断变幻、时而稳定时而溃散的复杂光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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