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店内的死寂持续弥漫,厚重得如同实体。
只有水野凉子无法完全控制的、细微的颤抖所发出的衣物摩擦声,以及书页被翻动时那规律而冷漠的“沙沙声”打破这片凝固的空间。
她机械地、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早已光洁如镜的货架,但涣散的目光却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无法从那个静坐阅读的、仿佛由寂静本身雕琢而成的身影上移开。
冰冷的恐惧如同周期性侵袭海岸的冰潮,一阵阵冲刷、啃噬着她已然脆弱不堪的神经。
那个简短到残酷的“违う”(不是)的回答,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脑海深处,伴随着那幅令人永生难忘的画面不断循环播放:
他如何轻描淡写地一拂,一个生命便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污迹,彻底地消失了。
终于,某种难以抑制的、混合着极致恐惧和病态好奇的冲动,压倒了她求生的谨慎。
她再一次开口,声音因为极度的干涸和恐惧而变得嘶哑难辨:
「な…なぜ……あなたは……あの人を……?」
(为……为何……为什么……把那个人……?)
这一次,世屉没有立刻回应。
他缓缓地、仿佛带着一丝对被打扰的轻微不悦,合上了手中那本厚重的《百年孤独》,将其平稳地置于膝上,然后抬起了眼睑。
那双深邃如同星海深渊的眼眸看向凉子,其中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杀意或不耐烦,反而更像是一位沉浸于自己领域的学者,准备向提出低级问题的学生阐述一个简单而基础的定理。
「水野(みずの)。」
(水野。)
他叫了她的姓氏,声音平稳冷静得令人心悸:
「お前たち凡人の视点と道徳规准から见て——あの男は、死ぬべきではなかったのか?」
(以你们凡人的视角和道德标准来看——那个人,难道不该死吗?)
凉子猛地愣住了,大脑一时无法处理这个完全超出预想的反问,下意识地喃喃重复:
「え……?」
(诶……?)
「私の行く道を阻んだあの男だ。」
(堵住我去路的那个男人。)
世屉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翻阅一份冰冷的人事档案或犯罪记录:
「高校三年间、家柄と外见を利用し、恋爱と称して、诱惑し、骗し、最终的に妊娠中絶へ追い込み舍てた女子は、确実な记録があるだけで四人。」
(在高中的三年里,利用家世和外表,以恋爱为名进行诱惑、欺骗,最终导致四名女孩怀孕并流产的案例有确凿记录。)
「内一人は重度の郁病で退学。」
(其中一人因重度抑郁而退学。)
「彼が间接的に原因で深刻な精神的トラウマを负った者は、さらに多い。」
(因他间接导致严重心理创伤的人更是很多。)
「手段は、薬物使用、プライベート写真を撮影しての胁迫など多岐にわたる。」
(手段包括药物使用、拍摄私人照片进行威胁等等。)
「家庭が金とコネで全ての揉み事を処理した。」
(其家庭通过金钱和关系处理了所有的麻烦。)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冷漠的目光掠过凉子骤然失去所有血色、写满震惊与难以置信的脸庞,继续用那毫无起伏的声线陈述,如同播放一段早已录制好的音频。
「彼が今日、私を拦んだのは、単なる妬みや恨みからではない。」
(他今日拦我,并非单纯妒恨。)
「それどころか、狐の友人たちと赌けをしている、噂の『近づき难い』留学生を『落とす』こと、何か『面白い』ものを録画して、慰み物にするためだ。」
(而是,与狐朋狗友打赌,要‘拿下’那位传闻中难以接近的留学生,录下些‘有趣’的东西,以供取乐。)
「これは彼の常套手段である。」
(这是他惯用的消遣。)
「さて。」
(那么。)
世屉的目光平静地,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探究意味,落在凉子苍白如纸的脸上:
「お前の『凡人』的な见解によれば、このような存在が生き続けることは、継続的な害悪ではなかったか?彼は、『死ぬべき』ではなかったのか?」
(现在,以你‘凡人’的观点看,这样的存在,继续活着,难道不是一种持续的祸害?他,难道‘不该死’吗?)
【……凉子彻底的に呆然とした。】
(……凉子彻底呆住了。)
方才那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极致恐惧,此刻竟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汹涌而炽烈的愤怒浪潮所暂时冲淡、甚至压制了下去!
她想起了自己遭遇过的无数白眼、轻蔑、那些在她身上逡巡的、不怀好意的目光!
想起了自己在这冰冷都市底层挣扎求生的所有艰难与屈辱,想起了那些或许和她一样、甚至比她更为悲惨不幸的女孩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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