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哨所内部,时间仿佛凝固了数百年。厚厚的、如同灰色绒毯般的尘埃覆盖了一切,唯有那些镶嵌在墙壁与天花板上的奇异发光晶体,依旧散发着恒定的、冰冷的白光,无声地抗拒着外界那无孔不入的“静默力场”,将这方寸之地化为死寂世界中的一个脆弱孤岛。空气凝滞,弥漫着古老尘埃、氧化金属、干涸机油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属于时间本身的腐朽气味。
“掘地虫号”瘫痪在堡垒大门外,像一头垂死的钢铁巨兽,右后部分不自然地塌陷,临时冻结的承重轴发出细微却令人心悸的“嘎吱”声,仿佛随时会彻底崩碎。而堡垒之内,金焰凤凰商会的精英项目经理薇尔娜·灼鳞,却正陷入一种与她所处环境截然相反的、极度亢奋的…敛财状态。
“快快快!动作都快点!时间就是金钱!在这里多待一秒,外面的静默力场和可能存在的怪物就在消耗我们的‘资产保值率’!”薇尔娜的声音在空旷的堡垒内回荡,带着一种破音的急切。她如同一个发现了金山入口的守财奴,桃花眼中闪烁着近乎疯狂的金币光芒,完全无视了满身的灰尘和之前的狼狈,正以惊人的效率指挥着(或者说,催促着)其他人。
她本人正跪在那个被她暴力撬开的厚重金属柜前,双手颤抖地抚摸着那根比她人还高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全新“泰坦级通用型高强度复合承重轴”,仿佛在抚摸情人的脸颊,嘴里发出梦呓般的呢喃:“…完美…太完美了!瞧瞧这合金配方!这锻造工艺!这能量导流纹路!至少是大师级矮人工匠的手笔!保存得如此完好!市价…绝对超过两万金币!省下来了!哈哈哈!终于省下一笔了!”她小心翼翼地将这根价值连城的轴杆搬到一边,然后又扑向柜子里其他东西:“…还有配套的校准工具包!液压密封环!特种润滑剂!哦!还有一盒…未开封的‘地核核心动力符文’?!发财了!这些可是管制物资!黑市上能炒到天价!”
她一边疯狂搜刮,一边不忘在魔法记账板(基础算术功能尚存)上飞快记录:“…‘意外收获:泰坦级备用零件及工具一套’…估值…嗯,保守点,先记三万五千金币!计入‘沉寂海渊探索项目’资产项下,用于冲抵部分设备租赁及维修成本…”她完全沉浸在了“空手套白狼”的巨大喜悦中,暂时忘却了那如山般的债务。
“星歌!别发呆!去检查一下那边的能源核心!看看能不能给‘掘地虫号’的引擎补充点能量或者至少给我们的设备充充电!格伦德尔大师!请您仔细检查一下这个堡垒的防御法阵还有没有残留能量可以激活!哪怕只能撑一小时也好!奥克塔维娅!你…你别碰那些标本罐!谁知道里面泡着几百年前的什么玩意儿!去…去帮忙打扫一下卫生!清理出一块能干活的地方!莱昂!别傻站着!来帮我搬东西!这些工具很重的!小心点!碰坏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被她点到名的人面面相觑,但也知道尽快修复车辆是当前第一要务,只得按照这位“临时工头”的指令行动起来。
星歌小心翼翼地走向堡垒深处一个疑似能源室的拱门,格伦德尔大师则开始检查墙壁和地面上那些早已黯淡无光的符文线路。奥克塔维娅对“打扫卫生”的命令显然理解有误,她正拿着一个古怪的、像是由脊椎骨制成的扫帚,好奇地戳着地上一具蜷缩在角落的、覆满尘埃的矮人石化骸骨,似乎在研究其“死亡艺术造型”,被薇尔娜尖叫着制止。
莱昂则走到薇尔娜身边,帮她将柜子里那些沉重的工具和零件箱搬出来。他的目光再次被工作台上那本摊开的厚重日志所吸引。刚才惊鸿一瞥看到的那行小字和那个冰冷的眼瞳图案,如同冰刺般扎在他的脑海里。
“…它们…不是遗迹…是监狱…我们…惊醒了…看守…”
监狱?看守?惊醒了?
这信息太过惊悚,与潮汐姐妹会传来的信息以及布琳的情报似乎存在着某种令人不安的差异。眼瞳教派在沉寂海渊深处寻找的,或者说试图唤醒的,到底是什么?这和他们之前遭遇的虚空污染、暗影星核碎片又有什么联系?
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拿起那本日志仔细阅读。
“喂!干什么呢!”薇尔娜立刻发现,如同护崽的母鸡般冲过来,一把抢过日志,警惕地抱在怀里,“…这可是重要资产!古代探险家的第一手记录!蕴含着极高的历史价值和…潜在的商业情报价值!需要由专业人士(也就是我)进行加密解读和价值评估!你不能乱看!万一弄坏了怎么办?!赔得起吗你?!”
莱昂无奈地收回手:“…我只是觉得,里面的信息可能很重要,关系到我们接下来的…”
“重要?当然重要!”薇尔娜打断他,飞快地翻动着日志,眼睛扫过那些古老的文字,嘴里嘀咕,“…嗯…‘高塔历’…这是至少一千两百年前的纪年方式了…‘静默屏障’…‘星穹共鸣器’…听起来像是高端技术词汇…专利可能过期了…可惜…‘掘地者’…估计是某种大型工程机械…‘海渊信号’…‘呼唤’…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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