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粘稠,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
苏婉背着几乎失去意识的秦夜,在狭窄而陡峭的天然岩洞中踉跄前行。身后,溶洞崩塌的轰鸣声与猎杀者挣扎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能量撕裂声不断传来,如同催命的鼓点,逼迫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前奔跑。
净魂之光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仅能照亮脚下数尺之地。岩壁湿滑,布满尖锐的凸起,苏婉的衣衫早已被划破,白皙的皮肤上添了无数血痕,但她浑然不觉,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背上那个沉重而滚烫的身体上。
秦夜的呼吸微弱而急促,左肩那恐怖的伤口虽然被苏婉用撕下的衣襟紧紧包扎,但仍有丝丝缕缕的白金色能量与暗红色的毁灭气息交织着从伤口渗出,阻止着愈合,甚至还在缓慢侵蚀着他的生机。星核燃血的后遗症与猎杀者射线残留的毁灭能量,正在他体内激烈冲突,带来极致的痛苦。
“小夜…撑住…一定要撑住…”苏婉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她不断将所剩无几的净魂之力渡入秦夜体内,试图净化那毁灭能量,滋养他枯竭的本源。然而,她的力量也近乎油尽灯枯,效果微乎其微。
岩洞蜿蜒向下,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温度却反常地升高,一股硫磺混合着某种难以形容的、仿佛万物终焉的腐朽气息越来越浓。岩壁的颜色也从普通的灰褐色逐渐变成了不祥的暗红甚至漆黑,上面开始出现一些扭曲的、仿佛天然形成的诡异纹路,看久了让人头晕目眩。
这里,已经无限接近圣山最核心的禁忌区域——混沌之眼。
不知奔跑了多久,身后的轰鸣声渐渐微弱,似乎暂时摆脱了猎杀者的直接追击。苏婉体力耗尽,一个踉跄,带着秦夜一起摔倒在相对平坦的一处拐角。她剧烈喘息着,胸口如同风箱般起伏,眼前阵阵发黑。
必须休息一下,否则两人都会死在这里。
她挣扎着坐起,将秦夜的头小心地枕在自己腿上,颤抖着手再次检查他的伤势。情况极其糟糕,秦夜的脸色灰败,气息如同游丝,体内两股霸道能量的冲突似乎到了临界点。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无尽的绝望涌上苏婉心头,泪水无声滑落。净魂之力几乎耗尽,丹药也在之前的战斗中用完,在这绝地,她看不到任何希望。
就在这时——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仿佛直接响在灵魂深处的嗡鸣,从秦夜怀中传来。
苏婉一愣,下意识地伸手探去,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是那枚黑色的星钥碎片!
此刻,这枚一直沉寂的碎片,正散发着微弱的、与周围黑暗环境格格不入的乌光,并且传来一阵阵清晰的、带着渴望的震动感!震动指向的方向,正是岩洞更深、更黑暗的下方!
“它…有反应了?”苏婉心中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月神祭坛的意念说过,第三块星钥碎片的关键线索在混沌之眼深处!难道…接近目标了?
这仿佛是黑暗中唯一的光。苏婉咬紧牙关,重新背起秦夜,循着星钥碎片指引的方向,一步步艰难地向下走去。
越往深处,环境越发诡异。岩洞逐渐开阔,最终,他们走出了通道,眼前豁然开朗,但看到的景象却让苏婉倒吸一口凉气,灵魂都为之战栗!
这是一个巨大到无法形容的地下空间!空间的中心,并非实地,而是一个…缓缓旋转的、直径超过千丈的、漆黑如墨的巨大漩涡!漩涡之中,没有任何光线,只有最深沉的黑暗,仿佛连接着宇宙的终极虚无!漩涡的边缘,空间扭曲破碎,无数细小的黑色闪电如同毒蛇般窜动,散发出吞噬一切、湮灭万物的恐怖气息!
混沌之眼!名副其实!
仅仅是站在漩涡边缘数百丈外,苏婉就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要被抽离、撕碎!净魂之光在这绝对的混沌与虚无面前,渺小得如同萤火!她背上的秦夜也似乎受到了刺激,身体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眉头紧锁,仿佛在承受更大的痛苦。
而手中的星钥碎片,此刻却震动得更加剧烈,乌光也明亮了几分,直指那恐怖的漩涡中心!
线索…在混沌之眼里?这怎么可能进去?进去就是尸骨无存!
苏婉脸色惨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挣扎。前进是十死无生,后退则可能面对猎杀者的追杀,秦夜也撑不了多久。
就在她绝望之际,异变发生了!
或许是受到混沌之眼那极致混沌气息的刺激,秦夜体内那两股冲突的能量(星核燃血残留的星辰本源与猎杀者的毁灭射线能量),竟在外部绝对混沌的压迫下,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妙的变化!
毁灭能量似乎被混沌气息吸引,变得活跃,而星辰本源则在绝境中爆发出最后的求生意志!两者不再是单纯的冲突,而是在秦夜濒临崩溃的体内,形成了一种脆弱的、动态的平衡!仿佛…以他的身体为战场,进行着一场微缩的“秩序与混沌”的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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