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战已经进入了第三天。
青阳县的城墙,在连续三日的冲击下已经处处是伤痕,修补的痕迹新旧交叠,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血腥、汗水和焦土混合的怪味。
但城外的郡兵,显然比城墙更先撑不住了。
“主公,你看。”
张辽指了指城下。
“他们今天的鼓声,有气无力的,冲上来的兵,也是磨磨蹭蹭,雷声大雨点小。”
杨烈靠在墙垛上,双手抱胸,俯瞰着战场。
城外的郡兵确实不对劲。
前两天还悍不畏死,嗷嗷叫着往上冲,今天却软得像没吃饭。
一波攻击退下去,下一波要隔好半天,催战的军官鞭子都抽断了几根,士兵们也只是挪动着步子,根本没有死战的决心。
“打了三天,死了快两千人,连城墙头都没摸到几次,铁打的人也该泄气了。”
杨烈扯了扯嘴角。
“再说了,那个王康把调子起得太高了。”
“又是为国除害,又是为女复仇,结果呢?他宝贝女儿的面都没见着,自己的人倒是一茬一茬地死。”
“士兵们又不傻,谁愿意为他那点面子,把自己的命填进去?”
张辽点头表示认同。
“确实如此。军心已乱,士气已衰,是时候了。”
“嗯,是时候了。”
杨烈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
“传令下去,让兄弟们准备好,今天,咱们就给王大郡守送上一份大礼。”
他转身走下城楼,径直往县令府的后院走去。
刚进院子,就听到柳如烟在屋里抱怨。
“还打啊?天天乒乒乓乓的,老娘账都算不明白了!这抚恤金一笔一笔地发出去,心疼死我了!”
杨烈没理她,直接推开了赵婉儿的房门。
赵婉儿正坐在案前,面前摊着一卷竹简,似乎在处理什么公务。
她抬头看了杨烈一眼,那张温婉的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时机到了?”
“到了。”
杨烈走到她面前。
“该我们的秦大将军登场了。”
赵婉儿从袖中取出一张叠好的纸,递了过去。
“稿子在这里。我花了两天时间,找那些投降的白马义从和郡兵军官聊了聊,把王康这些年的烂事都给挖出来了。”
杨烈接过纸,展开看了看。
“克扣军饷,喝兵血?”
“私吞军械,倒卖给黑市?”
“冒领战功,把自己侄子一个草包提拔成校尉?”
杨烈看得啧啧称奇。
“可以啊婉儿,你这不去当狗仔都屈才了。这些事儿,有几分真,几分假?”
赵婉儿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七分真,三分假。”
“真的部分,专门挑那些底层士兵感同身受的。比如克扣军饷,这是每个人都能切实体会到的。”
“假的部分,用来攻击他的私人品德,怎么恶心怎么来,反正死无对证。”
“这一套组合拳打出去,不管王康怎么解释,怀疑的种子都会在军中生根发芽。”
“高,实在是高!”
杨烈把纸收好,冲赵婉儿竖了个大拇指。
“等打跑了王康,我记你首功!”
说完,他转身就往关押秦若雪的客房走去。
“来人,把门打开!”
随着门锁被打开,一股压抑的、近乎腐朽的气息从房内涌出。
秦若雪蜷缩在房间最阴暗的角落里,头发散乱,双目空洞,身上那件曾经英武的战袍此刻又脏又破。
她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念叨着那些死去部下的名字,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彻底没了人形。
听到开门声,她的身体只是抖了一下,连头都没抬。
这两天的折磨,已经彻底摧毁了她所有的精神和意志。
杨烈走进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别念了。”
“你那些兄弟,想活命,还得靠你。”
秦若雪的身体又是一颤,她缓缓抬起头,那双曾经锐利如鹰的凤目,此刻只剩下麻木和恐惧。
“你……你还想怎么样……”
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不想怎么样,想请你帮个忙。”
杨烈将那张写满字的纸丢到她面前。
“去城墙上,把这上面的东西,念给城外的你的好兄弟们听。”
秦若雪的视线落在纸上,当她看清上面的内容时,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我不能……这是背叛……”
“背叛?”
杨烈蹲下身,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你现在还有资格谈背叛吗?”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以为你守着那点可笑的忠义,王康就会感激你?他只会觉得你是个没用的废物!”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杨烈松开手,站起身,一脚踩在旁边的椅子上。
“念,你剩下的那些白马义从,都能活。甚至,我还可以把他们放了。”
“不念,我现在就去,把他们剩下的所有人,一个一个,全部砍了。让你听着他们的惨叫,过完下半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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