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的喧嚣散去,燕王府的书房内,终于恢复了应有的静谧。
杨烈靠在宽大的太师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他闭着眼,复盘着这次南疆之行的得失。
一个黎青黛,换来了百毒战兵、药王谷、还有一个忠心耿耿的毒后,顺手灭了五毒教,把整个百越的门户给撬开了。
这笔买卖,血赚。
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抬起眼皮,看向门口。
书房的门被推开,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是苏清影。
她今天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裙,裙摆随着走动轻轻摇曳。
与初到燕州时的柔弱不同,现在的她,腰杆挺得笔直,下巴微微抬起,行走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干练与自信。
那张清丽的脸蛋依旧,但那双曾经总是带着惊恐的眸子里,此刻只有冷静和专注。
她手里抱着一叠厚厚的账簿,那专注的样子,让杨烈觉得,这妞现在看账本比看男人带劲多了。
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
正是被他用召唤卡摇出来的商业鬼才,沈万三。
这家伙永远是一副笑呵呵的弥勒佛模样,圆滚滚的脸上油光锃亮,一双小眼睛眯成一条缝,但杨烈能从那缝隙里,看到毫不掩饰的、对金钱的贪婪。
“王爷。”
两人走到书案前,齐齐躬身行礼。
杨烈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他先看向那个笑得跟个招财猫一样的胖子。
“老沈,我让你跟清影一起搞的那个‘豫州绞杀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
沈万三一听这个,小眼睛瞬间亮了,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从椅子上往前挪了挪,搓着那双肉乎乎的手。
“嘿嘿,王爷,您就瞧好吧!”
他的嗓门不大,但透着一股子奸商特有的激动。
“计划的第一步,‘高价吸筹’,已经完美收官了!咱们的通天钱庄,联合那些被咱们控股的商号,在豫州各大粮市,甩开膀子收购粮食!价格嘛,比市价高三成!”
他伸出三根肥硕的手指,得意地晃了晃。
“豫州那些土财主、粮商,一个个都跟疯狗见了骨头似的,把家里地窖里的陈年老米都给掏出来了!生怕卖晚了就亏了!市面上的白银,哗啦啦地往咱们的口袋里流啊!”
沈万三说得唾沫横飞,仿佛已经看到了金山银山。
“现在,豫州官仓空了,民间的存粮也基本被咱们扫荡一空。粮价一天一个价,现在已经翻了两倍了!老百姓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民怨?嘿,早就跟柴堆一样,就差咱们一根火柴了!”
杨烈听着,嘴边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这老小子,真是天生干脏活的料。
兵不血刃,就想搞垮一个州。
够毒,他喜欢。
“下一步呢?准备什么时候‘低价倾销’,彻底引爆?”杨烈问道。
沈万三正要开口,一旁的苏清影却先说话了。
“王爷,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的声线清冷,给沈万三火热的气氛泼了一盆冷水。
杨烈看向她。
苏清影将怀里的账簿放在桌上,摊开其中一页,推到杨烈面前。
“王爷请看,这是我们目前所有商路的运力总账。为了执行豫州计划,我们几乎动用了八成以上的车马和人手。但即便如此,将粮食从各地转运到豫州周边囤积,已经让我们的运输线不堪重负。”
她纤细的手指点在账簿上的一行数字上。
“陆路运输的成本太高,风险也大。沿途的山匪、恶劣天气、还有各地官府的盘剥,都极大地损耗了我们的利润和效率。更重要的是,一旦我们开始向豫州大规模倾销粮食,这么大的动静,绝对瞒不过大夏朝廷。到时候,各地州府只要一道命令,封锁官道,我们的粮食就全烂在路上了。”
沈万三闻言,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他显然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没苏清影想得这么深。
“那……那苏掌柜的意思是?”
苏清影没有理会他,她站起身,走到书房墙上挂着的那幅巨大的大夏皇朝疆域图前。
杨烈顺着她的动作看过去。
苏清影伸出白皙的手指,从地图上代表燕州的位置,一路向东,最终点在了那片广阔无垠的蔚蓝色区域。
“东海。”
她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力量。
“王爷,燕州东部临海,这是我们最大的地理优势!我们必须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稳固的港口!”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脸颊上泛起一抹红晕,那双冷静的眸子里,燃起了野心的火焰。
“陆运的运力是有极限的!一辆马车能拉多少?一百辆呢?可一艘海船的运量,就是上百辆马车的总和!而它的成本,却不到陆运的十分之一!”
她回头看着杨烈,眼里的光芒让杨烈都有些侧目。
这妞,是真的进入角色了。
“只要打通海上商路,我们可以将燕州产的精铁、兵器、丝绸、还有我们用新法提炼的精盐,以十倍,甚至数十倍的利润,卖到东海对岸的那些岛国,卖到更南方的百越诸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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