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议事大厅。
杨烈随手将那卷从豫州传来的密信扔在桌案上。
片刻后。
“都看过了吧?”杨烈开口,打破了厅内的沉寂。
“看过了!”
曹纯第一个憋不住,他上前一步,抱拳瓮声瓮气地吼道。
“主公!这还有什么好说的!那姓赵的老乌龟,摆明了是没挨过打,皮痒了!末将愿为主公先锋,率三千虎豹骑南下,保证把他那镇南王府给他踏平!什么第八房夫人,直接抢回来给主公当洗脚婢!”
他唾沫横飞,说得激动无比,把“抢”字说得理直气壮。
张辽虽然没那么冲动,但也上前一步,沉稳地附和。
“主公,曹将军言之有理。我军刚刚大胜,士气正盛。镇南王此举,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都是对我燕地的一次挑衅。我们正好可以借此为由,挥师南下,一举夺下豫州门户,为日后图谋天下,打开南面的通路。”
他说话条理清晰,但话里的杀伐之气,一点不比曹纯少。
这俩纯纯的战争狂人,脑子里除了打仗就是打仗。
杨烈不置可否,他的视线越过两个肌肉棒子,落在了右侧。
“苏清影,你怎么看?”
被点到名的苏清影,身子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她那张清丽文雅的脸上,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
她抱着账簿,往前走了几步,柔柔地开口,话语却很扎心。
“主公……打仗,是要花钱的。”
“我们刚刚结束了与三十万联军的大战,虽然缴获颇丰,但各郡县百废待兴,安置降卒、开垦屯田、修复城池……每一项都是天文数字。特别是您下令扩编的几支大军,每日人吃马嚼的消耗,就像个无底洞。”
她翻开账簿,指着其中一页。
“按照目前的消耗速度,我们的存粮,最多只够支撑三个月。如果现在立刻发动一场针对豫州的大规模战争,恐怕……不出一个月,后方就会崩溃。”
她的话,让亢奋的曹纯和张辽都冷静了下来。
是啊,打仗爽是爽,可没钱没粮,拿什么去打?总不能让士兵们饿着肚子去冲锋陷阵吧?
杨烈点了点头。
苏清影这妞,真是越来越有大管家的范儿了,总能在大家头脑发热的时候,泼上一盆最及时的冷水。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打?”
“不……”苏清影摇了摇头,“不是不打,是不能现在就大规模地打。我们可以先用别的方式,比如……经济战。”
这妞果然三句话不离本行。
杨烈的视线终于落在了那个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的“毒士”身上。
“文和,你呢?也觉得本王该当个缩头乌龟?”
贾诩这才慢悠悠地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珠里,闪动着让人心悸的算计。
他捻了捻自己那撮山羊胡,忽然嘿嘿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安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瘆人。
“主公,这是一场针对您的‘阳谋’。”
“阳谋?”杨烈来了兴趣。
“没错。”贾诩向前走了两步,声音压得很低,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那镇南王赵构,对外宣称要娶的这位仙子,又是国色天香,又是旺夫兴国。这消息传得天下皆知,您说,他最想让谁听到?”
“当然是我。”杨烈脱口而出。
他好色之名,早已传遍天下,这根本不是秘密。
“正是。”贾诩的笑意更深了,“他算准了您对这类身负大气运的奇女子感兴趣,所以他把这个‘饵’放得明明白白,就摆在台面上。他甚至巴不得您去抢。”
“他料定,您一旦动身,就等于一头扎进了他早已备好的天罗地网里。到时候,他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以逸待劳,埋伏重兵,就等您去送死。”
曹纯听得火冒三丈:“那老匹夫!竟敢如此算计主公!主公,我们更应该打过去,把他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别急。”贾诩摆了摆手,制止了曹纯的叫嚣,他看着杨烈,话锋一转。
“这阳谋,之所以是阳谋,就是因为它让你没得选。您若是不去,天下人会怎么说?他们会说,堂堂北疆之主,燕王杨烈,居然怕了南边一个藩王,连个女人都不敢抢了。这对您刚刚建立的霸主威望,是个巨大的打击。”
“您要是去了,就正中他下怀。”
贾诩顿了顿,那张清瘦的脸上,露出一抹阴冷的,甚至带着点残忍的笑意。
“所以……您必须去!”
“去,为何不去?”
“镇南王以为他设下的是一个必杀之局,却不知道,这也给了主公您一个将他最珍贵的宝物,光明正大拿到手的机会!”
“他想钓鱼,我们就把他的鱼塘都给掀了!”
“我们只需……将计就计。”
杨烈听着贾诩的分析,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最后,他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桌案上,发出一声巨响,整个人都站了起来,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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