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乾走得很慢。
这倒不是因为他身上那件繁复厚重的明黄龙袍拖了后腿,纯粹是因为他的两条腿在打摆子。
每迈出一步,都像是在往断头台上挪。他那双平日里只会用来踢踹宫女太监的脚,此刻灌了铅似的沉重。
“皇上,您这是在饭后散步消食呢?”
身后传来杨烈戏谑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像一条冰冷的毒蛇顺着脊梁骨往上爬。
赵乾浑身一激灵,背后的汗毛根根竖起。他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那个煞星正双手插兜,悠闲地跟在后面,仿佛逛自家后花园。
而那个叫花木兰的女杀神,铁靴踩在汉白玉地砖上的声音,“咔哒、咔哒”,每一次撞击都像是踩在他的心跳节拍上。
“就在……就在前面。”赵乾哆哆嗦嗦地抬起手指,指向御花园深处一座不起眼的假山。
谁能想到,大夏皇朝最私密的皇帝私库,不在重兵把守的宫殿地下,也不在机关重重的藏书阁,而是藏在这座看似普通的假山腹地。
“挺会藏啊。”杨烈吹了个口哨,那种混不吝的调调让赵乾感到一阵屈辱。
走到假山前,赵乾停下脚步,伸手在一个隐蔽的石槽里摸索了半天,“咔嚓”一声轻响,假山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黑黝黝的通道。
一股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一种混合了发霉的纸张、氧化的金属以及常年不见天日的阴冷味道。
“请……请进。”赵乾侧过身,脑袋垂得低低的,不敢看杨烈哪怕一眼。
杨烈没动。
他只是偏了偏头,目光在幽暗的通道和赵乾那张满是冷汗的大脸之间打了个转。
“皇上,您这是让我也学那个镇南王世子,给你表演个‘请君入瓮’?”杨烈似笑非笑,“这黑灯瞎火的,万一里面藏着百八十个刀斧手,我这小身板可受不了。”
“不敢!绝对不敢!”赵乾吓得差点跪下,那张胖脸上的肥肉剧烈颤抖着,像是一盘刚出锅的猪头肉,“朕……我这就带路!就在前面!”
为了证明清白,赵乾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了通道。
杨烈给花木兰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跟了进去。
通道两侧的墙壁上嵌着夜明珠,散发着惨绿色的幽光,将赵乾那佝偻的背影拉得忽长忽短,像极了一只丧家之犬。
走了约莫百步,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石室,面积足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石室顶端镶嵌着数以百计的夜明珠,将这里照得亮如白昼。
一排排紫檀木打造的货架整齐排列,上面摆满了各种奇珍异宝。
有半人高的红珊瑚,有拳头大的极品翡翠,有散发着寒气的千年玄铁,还有各种用玉盒装着的珍稀灵药。
这哪里是私库,简直就是个大型销赃现场。
“霍,老赵,你这身家挺厚实啊。”杨烈随手拿起一颗夜明珠抛了抛,像是在掂量一颗大白菜,“这么多好东西,平时没少搜刮民脂民膏吧?”
赵乾缩在角落里,陪着笑脸,比哭还难看:“这……这都是历代先皇积攒下来的……”
“行了,别废话。龙涎香在哪?”杨烈随手把夜明珠扔回架子上,那一脸嫌弃的样子,仿佛扔的是块破石头。
“在那边……最里面的那个架子上。”赵乾指着角落。
杨烈迈步走了过去。
那是一个单独的小架子,上面只放着几个做工极其考究的金丝楠木盒子。杨烈打开其中一个。
一股奇特的香味瞬间钻入鼻腔。
那味道初闻并不浓烈,甚至带着一丝海水的咸腥味,但转瞬间便化作一种醇厚悠长的异香。
那香味仿佛有实质一般,顺着鼻息直冲脑门,原本因为连续布局而有些疲惫的精神,竟然瞬间清明了几分。
脑海中的杂念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抚平,整个人仿佛置身于宁静的空谷之中。
“好东西。”
杨烈赞了一声。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黎青黛此时也凑了过来。她那双原本清冷的眸子,此刻亮得吓人,像是看到了猎物的母豹子。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那截灰扑扑、看起来像烂木头一样的东西。
“是极品龙涎香。”黎青黛的声音难得带上了一丝波动,“而且是经过特殊手法炮制的‘灰琥珀’级别,至少在海底沉淀了八百年以上。主上,只需这指甲盖大小的一块,就足以让那大祭司的母蛊彻底失控。”
“这就够了?”杨烈挑了挑眉。
“够了。”黎青黛肯定地点头。
杨烈看了看盒子里那块足有婴儿手臂粗细的龙涎香,又看了看旁边架子上另外几个同样的盒子。
这一刻,他的脸上露出了那种让所有资本家看了都会流泪的笑容。
“那个……老赵啊。”杨烈转过身,十分亲切地喊了一声。
赵乾心里“咯噔”一下,本能地感觉到不妙:“燕……燕王殿下,还有何吩咐?”
“你说这东西既然这么好用,我只拿一块,是不是有点太不给面子了?”杨烈摩挲着下巴,一副“我很为难”的样子,“万一以后我不小心受个伤,或者晚上失眠睡不着觉,这东西岂不是成了必需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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