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存的夜雾尚未完全退散,如同不甘离去的幽灵,在林间低洼处徘徊。林梢之上,初升的曦光已如碎金般泼洒下来,穿透枝叶的缝隙,在湿漉漉的苔藓和落叶上跳跃。刑战如一座沉默的铁塔,矗立在林间空地中央那块巨大的青石之上。晨露在他玄色劲装的边缘凝结成细小的霜晶,却被他周身自然散逸出的、肉眼可见的淡淡热气瞬间蒸融,化作几缕若有若无的白烟升腾。刑天垂手侍立,目光不由自主地被父亲脚下青石表面一道狰狞的裂痕所吸引——那道裂痕深嵌石缝,边缘锐利如刀劈斧凿,正是昨日父亲演示《铁血战罡》桩功时,无意间逸散的刀气崩裂坚硬青石留下的恐怖印记。仅仅是残留的痕迹,便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锋锐与力量。
“今日,换‘铁牛耕地’。”刑战的声音比林间尚未散尽的晨雾更冷,更沉,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金属的质感。他宽厚的手掌随意一翻,一块通体黝黑、表面粗糙、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方砖凭空出现在掌心。那砖块不大,却给人一种沉甸甸的压迫感。“此乃寒铁精炼的玄铁砖,重三十斤。运功托举,引气血灌注双臂,直至周身气血如鼎中沸水,翻腾不息,方算摸到此式的门槛。”
刑天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泥土和露水清冽气息的空气。昨夜,他并未沉睡,而是在脑海中反复推演、拆解《铁血战罡》那繁复晦涩的运功路线图。得益于法医对精密结构的理解,那些玄奥的经脉走向,在他强大的空间思维下,竟渐渐与记忆深处的人体解剖图、血管神经分布图奇妙地重叠、对应起来。他伸出尚显稚嫩的双手,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到玄铁砖冰冷的表面。
“嘶——”
一股刺骨的冰寒,如同活物般,瞬间顺着掌纹、指缝钻入皮肉,沿着细小的经脉疯狂蔓延!刑天只觉得体内原本温顺流淌的气血猛地一滞,仿佛被瞬间冻结,一股强烈的逆流感直冲胸口,让他眼前金星乱冒,呼吸都为之一窒!
“哼!区区寒铁之息,便让你气血逆行,根基如此虚浮?”刑战浓眉一拧,不见他如何动作,宽大的袖袍只是随意一挥!一股刚猛绝伦、凝练如实质的气血之力,如同无形的沉重铁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抽在刑天的后心!
“呃啊!”
剧痛如同电流般瞬间贯穿全身!刑天闷哼一声,身体剧烈一晃,几乎栽倒。然而,就在这剧痛袭来的刹那,他作为法医对人体结构、发力机制的深刻理解瞬间接管了身体!核心肌群如同精密的绞盘般瞬间收紧、绷死!双腿肌肉贲张,如同精钢浇铸的铁箍,死死钉入地面!腰椎、骨盆、肩胛骨在强大的意志力下瞬间调整到最佳发力姿态——这并非《铁血战罡》的功法,而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最纯粹的人体力学!凭借着这股非人的控制力,他竟硬生生将那块散发着恐怖寒气的玄铁砖,拖离了冰冷的地面,稳稳悬空三寸!
“嗯?”刑战眼中那万年不变的冰封,终于裂开一丝细微的缝隙,掠过一丝真正的讶异。寻常孩童初次接触这蕴含寒铁之气的玄铁砖,莫说托举,光是那侵入经脉的寒气就足以让他们气血紊乱,轻则经脉刺痛,重则当场晕厥。这小子,竟能在剧痛临身的瞬间,以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近乎本能的发力技巧稳住身形?刑战自然不知,此刻刑天的脑海里,正以超越常人的速度疯狂运转着:股四头肌持续等长收缩,稳定骨盆前倾角度,防止腰椎代偿性过伸;竖脊肌群协同发力,维持脊柱中立位;呼吸节奏调整,气息沿任脉下沉,导引至丹田核心区域,形成稳固支撑……
“吼——!”
刑天喉间猛地爆发出一声不似孩童的低沉嘶吼!体内那股沉寂蛰伏的暖流,仿佛被这声怒吼彻底唤醒,骤然奔腾咆哮起来!他猛地想起昨日父亲所说的“气血如江”,一个大胆的念头闪现——他将这股奔腾的暖流,想象成解剖台上清晰可见的、汹涌澎湃的主动脉血流!用意念,强行引导这股“血流”,去冲击、冲刷那些被寒气堵塞、刺痛难忍的经脉节点!
右小腿外侧传来一阵密集如针扎、深入骨髓的刺痛!那是长期缺乏高强度锻炼的肌肉在发出哀鸣。然而,刑天的眼神却在这一刻爆发出惊人的亮光!他的“内视”中,那刺痛的位置,精准地对应着经脉图中一个重要的穴位——足三里!属于足阳明胃经!而胃经,正是气血生化、后天滋养的关键通路!堵塞此处,难怪气血不畅!
“就是现在!”刑战眼中精光暴涨,猛地踏前一步,脚下青石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双掌如铁钳般,重重按在刑天稚嫩的双肩上,一股远比之前霸道十倍、百倍的雄浑气血,如同开闸的滔天洪水,轰然注入刑天体内!“逆血为引,顺血为罡!给我冲开‘气冲穴’!破!”
“轰——!”
刑天只觉得下腹部,脐下三寸的气冲穴位置,仿佛被一柄烧得通红的巨大铁钎狠狠捅穿、搅动!难以想象的灼痛瞬间席卷全身,眼前彻底被一片黑暗吞噬!意识在剧痛的浪潮中摇摇欲坠。然而,法医生涯锤炼出的、对极端疼痛的恐怖耐受力和意志力,在这一刻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死死咬住牙关,牙龈甚至渗出血丝,硬是凭借着钢铁般的意志,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甚至在意识模糊的边缘,他托举玄铁砖的指尖,无意识地划出了一个极其精妙、稳定的弧度——那正是他无数次在解剖台上,手持柳叶刀,精准剥离神经与筋膜时,所特有的、刻入骨髓的发力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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