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战那只如同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攥着刑天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将那纤细的骨头捏碎。剧痛如同冰冷的钢针,瞬间刺穿了刑天因触碰剑痕而产生的混乱幻象,将他彻底拽回这幽暗、冰冷、充斥着死亡威胁的现实。
父亲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穿透了树洞内昏暗的光线,死死钉在刑天脸上。那眼神太复杂,太沉重——惊疑、审视、浓得化不开的沉重,以及一种刑天从未见过的、近乎本能的忌惮与……恐惧?那张在战场上面对异化凶兽也未曾变色的刚毅脸庞,此刻在洞口冰网透入的幽蓝微光映照下,竟显得有些苍白。
“前朝观星台遗脉…刻下的东西…”刑战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艰难地挤出来,带着一种穿透岁月尘埃的冰冷与警告,重重砸在刑天的心上。他的目光扫过周围壁上那些斑驳模糊的星图与交错凌厉的剑痕,最终又落回刑天脸上,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苍凉,“…沾着大因果,染着不祥血…莫深究!”
“呜哇——!!!”
几乎在刑战话音落下的同时,树洞外,那张由瘴气凝聚的、流淌着墨绿毒涎的巨脸,仿佛被刑战的话语彻底激怒,猛地爆发出更加凄厉、更加怨毒的婴儿啼哭般的尖啸!这声音不再是单纯的物理冲击,更带着一种直刺灵魂的怨毒与疯狂,震得整个巨大的树洞内壁都在嗡嗡作响!
“咔嚓——嘣!”
幽姬撑在洞口的最后一道冰晶之网,在瘴母这含怒一击下,发出刺耳欲裂的悲鸣!蛛网般的裂痕瞬间遍布整个冰网,幽蓝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急速黯淡、明灭,最终在一声清脆的爆裂声中,彻底崩碎!无数细小的冰晶碎片如同星尘般四散飞溅,瞬间被汹涌扑来的暗绿毒瘴吞噬、消融!
粘稠、腥臭、带着强烈腐蚀性的瘴气,如同决堤的毒液洪流,再无阻碍地朝着树洞入口猛灌而入!
死亡的冰冷与硫磺的灼热气息,瞬间充斥了整个树洞空间!
“退!”刑战一声暴喝,如同炸雷!他猛地松开钳制刑天的手腕,魁梧的身躯如同移动的山岳,瞬间挡在幽姬和刑天身前,直面那汹涌灌入的毒瘴狂潮!手中那柄磨得寒光四射的短刃再次出鞘,刃尖直指洞口,周身气血如同压抑到极致的火山,轰然爆发!《铁血战罡》的刚猛气势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试图以自身为屏障,硬撼这无形的死亡洪流!
幽姬脸色惨白如纸,刚才强行燃烧本命蛊虫催动秘法,已让她油尽灯枯。此刻冰网破碎的反噬更是雪上加霜,她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出暗红的血丝,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阿娘!”刑天惊呼,顾不得右臂的麻痹刺痛和手腕的剧痛,用尚能活动的左手猛地扶住母亲摇摇欲坠的身体。幽姬的身体冰冷刺骨,气息微弱,显然已到了极限。
洞口,刑战的身影在汹涌灌入的暗绿毒瘴中若隐若现。他挥动短刃,刃光化作一片泼水难入的乌光,将扑到近前的粘稠瘴气绞碎、劈开。然而,毒瘴实在太过浓郁,无孔不入!他周身蒸腾的气血之力如同燃烧的篝火,在瘴气的疯狂侵蚀下发出“嗤嗤”的声响,光芒急速黯淡!他裸露在外的古铜色皮肤上,迅速浮现出一层令人心悸的青黑色斑点,那是瘴毒开始侵蚀的征兆!
“战哥!”幽姬虚弱地呼唤,声音中充满了绝望。
刑天的心沉到了谷底。父亲再强,也终究是血肉之躯,如何能在这源源不绝的剧毒瘴气中长久支撑?母亲重伤濒危,自己右臂被瘴毒侵蚀,左臂勉强支撑着母亲……难道真的要葬身于此?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时刻——
刑天胸口的“薪火佩”,毫无征兆地再次传来一阵清晰而灼热的悸动!这一次,悸动并非指向洞壁的刻痕,而是……指向树洞深处那更加浓稠、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仿佛在回应玉佩的呼唤,又仿佛是被洞外瘴母的狂暴气息所引动——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嗡鸣,自树洞最深处、那被无尽黑暗笼罩的角落传来!
紧接着,一点微弱的、如同萤火虫般的幽绿色光芒,毫无征兆地在黑暗中亮起!
那光芒极其微弱,在汹涌灌入的暗绿毒瘴映衬下,几乎难以察觉。但它出现的位置,正是刑天感知中玉佩牵引的方向!
嗡鸣声渐渐清晰、稳定,如同某种古老机械被唤醒时发出的低沉运转声。随着嗡鸣,那一点幽绿光芒开始缓缓增强、扩散!
刑天猛地抬头,瞳孔因震惊而骤然收缩!
只见那光芒的源头,并非活物,而是一段……木头?
在树洞最深处的地面上,紧贴着朽空树壁的根部,赫然生长(或者说,镶嵌?)着一截奇异的“木桩”!它仅有半人高,通体呈现出一种深沉的、近乎墨玉般的黑色,表面光滑无比,没有任何树皮纹理,仿佛被打磨了千万年。它的形态极其古怪,不像天然生成,倒像是某种巨大器物被暴力折断后残留的基座,断口处参差不齐,透着一股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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