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战那带着灼热罡气的大手拍落,如同烧红的烙铁精准地印在刑天胸腹几处要穴。没有想象中的剧痛,反而像几根烧红的钢针瞬间刺入沸腾的油锅,强行将刑天体内那几股狂暴乱窜、即将撕裂经脉的灼热洪流钉在原地!
“噗!”刑天猛地喷出一口带着灼热气息的逆血,脸色由煞白转为异样的潮红。那股几乎要将他从内部焚毁的失控力量被强行镇压、导引,虽然依旧灼痛难当,如同岩浆在狭窄的河道里奔涌,但至少不再肆意破坏。他剧烈地喘息着,汗水瞬间浸透了内衫,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虚脱地靠在床头,眼神却死死盯着刑战,充满了后怕与震撼。
“蠢货!”刑战收回手,看着掌心被刑天失控罡气灼出的几点焦痕,眼神冰冷如刀,“铁血战罡,是焚尽八荒的野火!你当是娘们绣花的针线?连皮毛都没摸到,就敢窥探气血星图运转之秘?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法!”
他指着刑天还在微微抽搐的身体,声音如同重锤砸在刑天心上:“看清楚!你体内那点微末气血,连给老子点灯都不够!强行模仿,只会引火烧身,焚毁你的根基!薪火佩能护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它引动的是你血脉深处的潜能,不是给你胡来的本钱!”
刑天咬着牙,口腔里弥漫着血腥和灼烧后的铁锈味。父亲的话字字诛心,却也字字在理。刚才那一瞬间的“内视”带来的诱惑太大,让他忘记了自身与父亲之间如同天堑的差距。那奔涌的气血星图,是千锤百炼后形成的通天大道,而他,连站在起点的资格都勉强。
“想学?”刑战看着他眼中翻腾的不甘与倔强,嘴角勾起一丝近乎残酷的弧度,“行!老子教你!但不是现在!先把你身上这点破烂伤养好,把你那点可怜的玄阴之力给我理顺了!连自己的‘气’都掌控不了,谈何驾驭焚天之火?”
他不再看刑天,转身大步走向门口,魁梧的背影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幽姬,给他上药,让他尽快能动弹!三天!三天后,老子带他去‘雷殛崖’!是骡子是马,拉出去遛遛!薪火佩既然认了他,就别想再当个只会躲在你身后的软蛋!”
木门被重重关上,留下屋内一片沉寂和浓郁的药香。
幽姬无声地叹了口气,指尖再次萦绕起带着草木清气的银丝,牵引着石盆中的月白髓液,更加细致地覆盖在刑天腹部的伤口上。清凉的修复之力抚平着灼痛,也让他狂跳的心脏渐渐平复。
“你爹…说得对。”幽姬的声音很轻,如同山涧流淌的溪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薪火佩是钥匙,打开了门,路还得你自己一步步走。玄阴织网,是‘活下去的眼睛与耳朵’,是感知、是布局、是于无声处听惊雷。而铁血战罡,是‘活下去的拳头与脊梁’,是力量、是意志、是焚尽一切阻碍的烈焰。两者看似水火,实则…阴阳相济。”
她指尖的银丝微微一顿,目光落在刑天依旧紧握的拳头上:“你体内那点玄阴之力,源自我的血脉,虽微弱,却是你感知万物、洞察秋毫的根基。你爹的战罡,则是你劈开荆棘、踏碎险阻的利刃。想要驾驭它们,首先要学会‘听’。”
“听?”刑天沙哑地问,疼痛让他声音发颤。
“听风的方向,听水的流速,听草木的呼吸,听野兽的心跳…更要听你自己。”幽姬指尖的银丝再次流动,月白髓液渗入刑天左肩复位后的关节,“听你气血奔涌的节奏,听你玄阴之力流淌的轨迹,听薪火佩在你血脉深处共鸣的低语。当你真正‘听’清了,你才能知道何时该如蛛网般无声布局,何时该如战罡般焚天裂地。”
“就像…猎痕棋?”刑天脑海中闪过溪边碎石传递的信息。
幽姬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不错。猎痕棋是猎户的眼睛,玄阴织网是你的眼睛。这迷雾山林,看似混沌无序,弱肉强食,实则处处皆有脉络可循。腐心瘴的流动,瘴母的搏动,异兽的习性,甚至…那棵朽树内壁的星图剑痕,都遵循着它们自身的‘理’。找到它,解读它,你才能在这片死地中,找到一线生机。”
刑天沉默着,咀嚼着母亲的话。前世法医的精密思维与母亲玄阴织网的生存智慧,在这一刻产生了奇妙的共鸣。解剖尸体,是为了找到死亡的“理”;而在这片山林,寻找万物的“理”,是为了活下去。
三天时间,在月华髓的滋养和幽姬玄阴之力的调理下飞快流逝。腹部的伤口在惊人的速度下收口结痂,只留下几道粉嫩的新肉。左肩的脱臼复位后,在玄阴之力的温养下,酸胀感也大大减轻,虽未完全恢复如初,但已能活动自如。
这三天,刑天没有再试图强行运转战罡,而是沉下心来,按照母亲的指引,努力去“听”。
他坐在木屋门口,闭目凝神。肩头的金鳞预警蛾轻轻振翅,细微的嗡鸣如同最精密的生物节拍器,映照着他心跳的缓急。他尝试着将意识沉入体内,去捕捉那丝微弱却坚韧的玄阴之力——它如同冰凉滑腻的丝线,在经脉的细微末梢悄然流淌,带来外界最细微的反馈:拂过皮肤的微风带着湿气的凉意,远处溪流撞击石块的叮咚,泥土下虫豸爬行的窸窣,甚至…木屋后药圃里几株刚抽芽药草散发出的、极其淡薄的草木清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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