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刑战的声音在地窖的阴冷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砸在刑天的心上,“就死在那里。”
“葬风谷。”
这三个字,如同三颗烧红的烙铁,狠狠按在了刑天灵魂最脆弱、最鲜血淋漓的伤口上!
“娘…葬风谷…死…”
破碎的音节在刑天喉咙里翻滚、碰撞,最终化作一声非人的、撕裂夜空的咆哮!
“吼——!!!”
那不再是少年的声音,而是洪荒凶兽挣脱枷锁的怒吼!刑天蜷缩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猛地从地上弹起!他周身筋骨发出一连串令人头皮发麻的爆响,皮肤下,无数道暗红色的纹路瞬间贲张凸起,如同岩浆在薄薄的地壳下疯狂奔涌,随时要破体而出!那柄一直在他掌心嗡鸣震颤的血色小刃,此刻仿佛得到了最狂暴的祭献,血光大盛!
暗红粘稠的光芒瞬间暴涨,不再是微弱的搏动,而是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尺余长的血色锋芒!它脱离了刑天的手掌,悬浮于空,刃身不再是半凝固的状态,而是彻底结晶,通体流转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暗沉血光。凶戾、嗜血、狂暴的气息如同实质的冲击波,轰然炸开!
刑天赤红的双眼,死死锁定了地窖口那个如山岳般的身影。那眼神里,最后一丝属于“人”的挣扎与迷茫,彻底被翻涌的、粘稠如血的恨意与杀机淹没!
“刑——战——!”
嘶吼声如同地狱刮起的腥风。悬浮的血色小刃发出一声尖锐到刺穿耳膜的厉啸,化作一道撕裂月光的暗红闪电,带着刑天全身炸裂的凶气,直刺刑战咽喉!速度之快,只在空气中留下一道灼热扭曲的残影,以及那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快!狠!绝!
这一击,凝聚了少年濒死挣扎后所有被引爆的凶戾血脉,凝聚了“葬风谷”三个字带来的滔天恨意,凝聚了他对眼前这个男人所有的恐惧与愤怒,是不死不休的绝杀!
刑战面对着这撕裂月光、饱含滔天恨意的绝杀一击,脸上竟没有丝毫惊惶。他那张如同岩石般冷硬的面孔上,嘴角甚至极其细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勾勒出一个冰冷到骨髓里的弧度。
那不是笑,是比万年玄冰更刺骨的嘲讽。
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闪避或格挡的动作,只是站在原地,如同静待海啸冲击的礁石。唯有那双深陷的眼窝里,锐利如鹰隼的目光,骤然锁定了窖底深处那一片沉默的秦剑阵列。
就在那柄由刑天心头血与无尽恨意凝成的血色小刃,带着刺耳的尖啸,即将洞穿刑战咽喉的前一刹那——
铮!铮铮铮铮——!
地窖深处,那数十柄倚壁而立的制式秦剑,如同被无形的巨手同时拨动了绷紧千年的心弦!清越、冰冷、带着金铁杀伐之音的剑鸣声毫无征兆地冲天而起,汇成一股森然洪流,瞬间压过了血刃的厉啸!
剑鸣声中,数十柄秦剑剑身剧烈震颤,剑脊上那些原本如同冰蛇游弋的霜纹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寒光!仿佛沉睡了无数岁月的古老军阵被号角唤醒,所有秦剑在同一瞬间挣脱了石壁的束缚,化作一道道森冷的流光,激射而出!
它们并非杂乱无章。剑光在空中急速穿梭、交错,瞬间编织成一张巨大、繁复、充满冰冷几何美感的剑网!剑尖所指,尽数对准了那扑杀而来的暗红血刃,更准确地说,是对准了血刃之后,那个被凶戾之气彻底吞噬的刑天!
剑阵森然,寒气弥天!窖口倾泻而下的月光被这骤然爆发的剑光彻底搅碎、吞噬,整个地窖口方圆数丈的空间,瞬间被一片令人窒息的、冻结灵魂的幽蓝寒光所笼罩。空气仿佛凝固成了万载玄冰,每一寸都充斥着切割肌肤的锋锐剑意。
刑天那挟带万钧之势的血色小刃,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无数锋利冰棱组成的叹息之墙。
嗤——!
刺耳到令人牙酸的摩擦撕裂声响起。暗红血刃上狂暴凶戾的光芒,在接触到那片幽蓝寒光的瞬间,如同沸汤泼雪,竟发出被急速侵蚀、消融的声响!血刃前冲的势头被硬生生遏止,悬停在距离刑战咽喉不足三寸的虚空中,疯狂震颤、尖鸣,暗红血光与幽蓝剑芒激烈地碰撞、湮灭,溅射出无数细碎而危险的能量火花,照亮了刑战那张近在咫尺、冰冷如铁石的脸。
“呃啊——!”
刑天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血刃与他心血相连,剑阵的森寒锋锐与那股强大的禁锢之力,如同无数冰冷的钢针,顺着无形的联系狠狠扎进他的四肢百骸,刺入他沸腾的凶戾血脉!他前冲的身体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强行定在原地,周身贲张的暗红血脉纹路剧烈闪烁,仿佛随时会被这极致的冰寒冻结、崩裂。
他赤红的双眼中,狂暴的杀意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冷到极致的禁锢撕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了底下深藏的惊骇与难以置信。他死死盯着那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咽喉,又猛地看向刑战身后那片交织着死亡寒光的剑阵,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嗬嗬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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