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药草?还是毒草?
刑天不知道。但他别无选择。墨漓等不起。
他深吸一口气,混杂着腐臭的空气灼烧着喉咙。他松开石柱,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左半边身体,踉跄着,一步,一步,朝着那石屋的方向挪去。脚下是湿滑的泥泞和散落的碎骨,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体内三股力量的冲突并未因他的移动而平息,反而因为这强行压榨出的行动而更加狂暴,熔金与死气的光芒在他残破的皮肤下明灭闪烁,如同即将炸裂的熔炉。
就在他距离那石屋还有十几步远时——
“哗啦!”
旁边一堆被黑雨浸泡得发胀的兽皮猛地被掀开!一个佝偻、扭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扑了出来!
那根本不能称之为人!它全身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溃烂的灰绿色,布满了流着黄脓的疮口和增生的肉瘤,四肢关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一只眼睛只剩下黑洞洞的窟窿,另一只浑浊的眼珠里燃烧着疯狂与饥饿的绿光。它张开的嘴里,牙齿脱落大半,剩下的也如同野兽般尖利,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嘶吼,带着浓烈的尸臭,直扑刑天受伤的左肩!
瘟尸!被这工坊的疫病和秽气彻底侵蚀腐化的活尸!
致命的恶风扑面而来!刑天瞳孔骤缩,重伤濒死的身体根本来不及做出完美的闪避。求生的本能和守护妹妹的执念在瞬间压倒了一切!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不再试图躲避,反而将残存的所有力量——那混乱狂暴、濒临失控的星图烙印之力、熔金血脉的灼热、甚至侵入体内的玄冥死气的冰寒——不顾一切地灌注到唯一还能勉强挥动的右拳之上!
拳头之上,瞬间缠绕上混乱的三色光芒,如同一个不稳定的小型能量风暴!
“滚开——!”
刑天用尽全身力气,拧腰旋身,右拳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迎着那扑来的瘟尸,狠狠砸了过去!
拳头与腐烂的躯体碰撞的瞬间,没有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反而是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嗤嗤”爆响!
瘟尸胸口被击中的部位,如同被强酸腐蚀般瞬间塌陷、溶解!混乱的能量瞬间侵入它腐朽的躯体,所过之处,脓血飞溅,烂肉如同被点燃般冒出刺鼻的青烟!瘟尸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扑击的势头被硬生生打断,整个身体如同被巨锤砸中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后面的石碾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只剩下被腐蚀的躯体还在冒着丝丝白烟。
刑天也因这全力一击的反震之力,踉跄着连退数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墙上,喉头腥甜再也压制不住,“哇”地喷出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暗红血液。右臂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骨骼都要寸寸碎裂。体内那强行糅合的力量洪流彻底失控,在经脉中左冲右突,眼前金星乱冒,视野边缘迅速被黑暗吞噬。
他靠着冰冷的石壁,大口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视线模糊地扫过那具被腐蚀得不成样子的瘟尸,又艰难地转向石屋角落那几株暗绿色的药草。
不能倒下…漓儿还在等着…
他咬破舌尖,剧烈的刺痛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他挣扎着,拖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挪到那石屋的角落。无视了空气中弥漫的怪异辛辣气味,他伸出颤抖的、沾满血污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那几株暗绿色的、叶片肥厚的药草连根拔起,紧紧攥在手心。
药草入手冰凉,带着一种奇异的滑腻感。
刑天再也支撑不住,身体顺着冰冷的石壁缓缓滑坐在地。他背靠着石墙,剧烈地喘息着,将攥着药草的右手死死按在剧烈起伏的胸口,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维系妹妹生命的希望。左肩的伤口在剧痛中不断渗出暗金色的血液,滴落在身下的泥泞里,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他艰难地转过头,目光穿过弥漫着腐臭水汽和死亡气息的昏暗空间,望向墨漓所在的方向。少女小小的身影蜷缩在角落里,在无边废墟的映衬下,脆弱得如同暴风雨中最后一片未曾凋零的花瓣。
瘟坊的死寂,如同厚重的裹尸布,沉沉地压了下来。只有雨滴从残破穹顶裂缝中坠落的“滴答”声,以及刑天自己沉重如破风箱般的喘息,在这片被世界遗忘的腐臭之地,微弱地回响。
偷生于此,步步杀机。而希望,如同他掌中那几株散发着怪异气息的暗绿草叶,微弱而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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