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旧昏迷着,脸颊是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裂起皮,呼吸急促而灼热。那滚烫的温度,即使在几步之外,刑天也能清晰地感受到。
刑天的心猛地一沉。他强撑着虚软的身体,用还能勉强活动的左手,艰难地捧起一捧水,小心翼翼地挪到墨漓身边。他跪坐下来,将她上半身微微扶起,靠在自己石化的右臂上——那臂膀坚硬冰冷,此刻却成了唯一的支撑。
“水…墨漓,水…”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他将手掌凑近墨漓干裂的唇边,清澈的水滴顺着她的唇缝渗入。起初毫无反应,刑天的心揪紧了。他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地将水滴引向她的唇。终于,或许是身体的本能渴求战胜了昏迷的桎梏,墨漓的喉头微微滚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吞咽声。
刑天精神一振,立刻又捧来水,更加小心地喂给她。几捧水下去,墨漓的呼吸似乎稍稍平稳了一丝,但身体的滚烫并未退去,反而在冰冷岩石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灼人。
水暂时缓解了干渴,但腹中的饥饿如同苏醒的猛兽,开始疯狂地撕咬。刑天自己的体力早已透支,全凭一股意志强撑。墨漓的情况更糟,没有食物,单靠这点泉水,她撑不了多久。
刑天轻轻放下墨漓,让她重新躺好。他抬头望向洞壁高处那些渗水的石缝,目光顺着水流向上攀爬。那里光线更暗,但似乎生长着一些深色的苔藓或地衣类的东西。这是眼下唯一可能的食物来源。
他深吸一口气,活动了一下剧痛麻木的左臂,又看了看自己沉重如山的石化右臂。攀爬,几乎是痴人说梦。但他别无选择。
刑天挣扎着站起身,踉跄着走到洞壁下。他选中了一处水流较缓、石缝相对密集、隐约可见深色苔藓的区域。他伸出左手,五指死死抠进一道狭窄的石缝边缘,冰冷的岩石棱角瞬间刺痛了他的掌心。他抬起脚,踩住下方一个微小的凸起,身体猛地向上发力!
“呃啊!”左肩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仿佛有无数钢针瞬间刺穿了筋肉。他眼前一黑,身体剧烈摇晃,差点直接摔下来。汗水瞬间浸透了本就湿冷的衣衫。
他咬紧牙关,牙龈几乎要渗出血来。不能放弃!他强迫自己忽略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左手和那只脚上,用尽腰腹的力量,再次向上挪动了一寸。沉重的石化右臂像一块巨大的累赘,拖拽着他,每一次移动都耗费着成倍的力气。
指尖在粗糙的岩石上磨破,鲜血混着石粉,染红了石缝。他如同壁虎般艰难地向上攀爬,每一次微小的上升,都伴随着肌肉的痉挛和骨骼的呻吟。距离那片深色的苔藓越来越近,他甚至能闻到一股潮湿的、带着泥土气息的微腥味道。
就在他伸出左手,指尖即将触碰到一簇看起来最厚实的深褐色苔藓时,脚下踩着的石块突然松动!
“咔嚓!”
碎石滚落的声音在寂静的洞穴中格外刺耳。刑天身体猛地一沉,左手瞬间滑脱!失重感攫住了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下坠去!
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将石化的右臂狠狠砸向洞壁!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坚硬的石臂与岩石猛烈撞击,碎石飞溅。巨大的反作用力震得刑天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喉头一甜,但他也借此硬生生止住了下坠之势。他整个人挂在洞壁上,全靠那深嵌进岩壁缝隙的石化右臂支撑着,摇摇欲坠。
冷汗瞬间浸透全身。他急促地喘息着,心脏狂跳如擂鼓。他不敢低头看脚下那冰冷的岩石地面有多远。定了定神,他艰难地扭过头,看向刚才差点害他坠落的松动石块处。
那里,被他砸落的碎石和原本松动的石块剥落后,露出了一小片平整的岩面。微弱的光线下,那岩面上赫然刻着几道笔直的、深深刻入石中的线条!
那绝非天然形成的纹路!线条简洁、有力,带着一种明确的目的性,像是某种标记的残迹,又像是人工开凿留下的痕迹。
刑天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洞穴深处,竟有人工痕迹?!
寒意瞬间顺着脊椎爬升,比洞底的积水更冷。他猛地抬头,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四周幽暗的洞壁和嶙峋的怪石阴影。死寂的洞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危机四伏,每一块岩石后都可能隐藏着未知的窥视。
他不敢再耽搁,强压下心头的惊疑。左手再次发力,忍着剧痛,猛地向上探去,一把抓住了一大把深褐色的苔藓,用力扯下!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松开嵌入岩缝的石化右臂,身体贴着粗糙的洞壁,滑落下来。
双脚触地的瞬间,虚软感让他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站稳。他顾不上检查左臂的伤势,也顾不上探究那人工痕迹的来历,立刻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墨漓身边。
掌心的苔藓湿滑冰冷,散发着浓重的土腥和微涩的气息。刑天低头看着昏迷不醒的墨漓,她的嘴唇因为高烧而更加干裂。他毫不犹豫地将一把苔藓塞进自己嘴里,用力咀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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