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他侧卧。”徐老医师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示意一个伙计帮忙。
墨漓和伙计小心地将石猛侧过身,露出后背狰狞的伤口。当徐老医师亲手解开那湿透、散发着恶臭的绷带时,饶是他行医多年,见惯生死,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伤口周围的皮肉已大面积坏死,呈现出令人心悸的青黑色,如同被墨汁浸染的烂泥!伤口深处,肌肉组织呈现出一种腐败的灰白色,丝丝缕缕如同蛛网般的灰白纹路正顽强地向四周健康的皮肤侵蚀,散发出阴冷刺骨的死气!更可怕的是,伤口边缘的血管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暗紫色,微微鼓起,仿佛有活物在里面蠕动!
“玄冥蚀骨散……混合了尸瘟腐毒……”徐老医师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和……惊怒,“好阴狠的手段!好霸道的毒!”
他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刺向墨漓:“此人如何受的伤?何处沾染的尸瘟?还有你背上那两具……焦尸,又是怎么回事?!”他的语气严厉,带着强烈的质疑和警惕。玄冥蚀骨散是帝国军方秘制剧毒,尸瘟更是流民绝境才会爆发的恶疾,这两样东西同时出现在一个重伤之人身上,还带着两具诡异的焦尸,由不得他不警惕。
墨漓心中一凛,知道此刻绝不能有丝毫隐瞒或破绽。她深吸一口气,冰魄般的眸子迎上徐老医师的目光,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刻意流露的悲怆和疲惫:
“回禀老医师,我们兄妹三人自北地逃难而来,家乡遭了兵灾,一路流亡。途中遭遇悍匪‘一阵风’残部,兄长拼死护我,被贼人淬毒的弩箭所伤。至于尸瘟……”她顿了顿,声音更低,“是在一处流民聚集的洼地沾染。那里……已爆发瘟疫,死者甚众。背上是我弟弟,不幸染疫身亡,我们不忍弃尸荒野,便……火化收敛了遗骨。”她指了指肩上的“残躯”,又侧身露出背上的刑天本体,“这位……是我另一位兄长,为护我等,亦被贼人重伤,至今昏迷不醒。”
她的话语半真半假,将驿站遭遇的“一阵风”残匪袭击与流民洼地的瘟疫巧妙结合,解释了石猛的伤和尸瘟来源,也将刑天本体和“残躯”的惨状归咎于战斗和火化。至于玄冥蚀骨散,她只字未提来源,只说是悍匪所用。
徐老医师紧盯着墨漓的眼睛,似乎在分辨她话语的真伪。墨漓眼神坦荡,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和失去亲人的哀伤,并无闪烁。她又从腰间包裹里,取出仅存的几枚半两钱和一小块驿站地窖找到的、相对干净的猪油(这已是他们最值钱的东西),恭敬地放在矮几上。
“老医师,我们……身无长物,只有这些……恳请您救救我兄长!大恩大德,永世不忘!”墨漓深深一躬,姿态放得极低。
徐老医师的目光在钱币和猪油上扫过,又看了看气息奄奄、明显命悬一线的石猛,再看了看墨漓背上昏迷不醒、同样伤势诡异的刑天,最后落在那具焦黑的“残躯”上。他沉默了片刻,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唉……兵连祸结,生灵涂炭……”他摇了摇头,不再追问,“此毒凶险异常,尸瘟腐毒更是深入骨髓腑脏。老夫只能尽力而为,能否熬过,全看他的造化。”
他不再犹豫,转身对伙计吩咐:“取‘清瘟败毒散’三剂!再取金针、烈酒、沸水、干净布巾!快!”
伙计应声而动。徐老医师则走到药柜前,亲自拉开几个抽屉,抓取了几味墨漓不认识的药材,动作迅捷而精准。
墨漓心中稍定,知道徐老医师已决定出手相救。她退到一旁,小心地将刑天本体和那具“残躯”安置在药铺角落相对干净的草席上。就在她弯腰放下刑天本体的瞬间——
“嗡……”
又是一声极其微弱、却带着熔岩沸腾般灼热感的震颤,从刑天焦黑的胸膛深处传来!比之前在关隘口那次更加清晰!与此同时,刑天那只焦黑皲裂的左手,五指指尖,竟同时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仿佛要抓住什么!
一股更加明显的灼热气息,如同无形的涟漪,以刑天为中心扩散开来,瞬间冲淡了药铺内浓重的药草味!
墨漓瞳孔骤缩,猛地抬头看向刑天焦黑的面容。那死寂的焦炭之下,一股狂暴而混乱的生命力,正如同被强行压制的熔岩,在濒临爆发的边缘疯狂涌动!
熔金之血……正在复苏!在这危机四伏的楚关药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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