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医师深深看了墨漓一眼,浑浊的眼中精光闪烁,显然并未尽信,但也未再追问。他取出一小瓶药膏递给墨漓:“此乃‘冰蟾玉露膏’,性极阴寒,可暂缓灼痛,敷于伤处。至于内伤……恕老夫无能为力,只能靠他自己了。”他顿了顿,低声道,“小娘子,此地非久留之地。你们……好自为之。”
墨漓接过药膏,心中了然。徐老医师不仅医术高明,更是洞悉了他们处境的危险。她再次躬身:“大恩不言谢。敢问老医师,关内可有僻静些的落脚之处?”
徐老医师沉吟片刻,指了指药铺后门方向:“出门右拐,穿过两条小巷,有一家‘悦来’客栈,老板姓刘,是老夫故交。后院有几间柴房,虽简陋,胜在清净。报老夫名号,或可容身。”
“多谢!”墨漓不再耽搁。她将徐老医师给的药膏小心收好,又付了诊金(几乎掏空了仅剩的钱财)。然后,她深吸一口气,再次背起刑天本体,扛起那具焦黑“残躯”,又艰难地搀扶起意识模糊、勉强能站立的石猛。
三人如同从血与火中爬出的残兵败将,在回春堂内众人复杂目光的注视下,踉跄着走出药铺。
楚关的喧嚣再次扑面而来。墨漓冰魄般的眸子锐利如鹰,不动声色地扫向斜对面那家蛊铺。门缝依旧虚掩,但那股阴冷的窥视感似乎消失了。她不敢大意,按照徐老医师的指点,搀扶着石猛,背着刑天,迅速拐入药铺旁一条狭窄潮湿的小巷。
小巷曲折幽深,两侧是高高的土坯墙,墙头生着湿滑的青苔。空气中弥漫着阴沟的腐臭和霉味。光线昏暗,只有头顶一线天光。墨漓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小心,精神高度集中,感知着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
就在他们即将穿过第二条小巷,接近“悦来”客栈后巷时——
“呱——!”
一声凄厉刺耳的鸦啼毫无征兆地在头顶响起!一只通体漆黑、眼珠血红的乌鸦,如同鬼魅般从巷口高墙的阴影里扑棱棱飞起,盘旋在三人头顶,发出令人心悸的聒噪!
墨漓瞳孔骤缩!这乌鸦出现的时机和位置,太过诡异!她猛地抬头,只见那乌鸦血红的眼珠死死盯着她肩上的刑天“残躯”,仿佛被某种东西吸引!
几乎是同时,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致命威胁的破空声,从巷尾的阴影中疾射而来!目标,直指墨漓的后心!
太快!太刁钻!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正是墨漓被乌鸦惊扰,心神微分的刹那!
墨漓全身汗毛倒竖!冰魄玄功瞬间催至极致,身体如同鬼魅般向侧面急闪!然而,她背负两人,又搀扶着石猛,动作终究慢了半拍!
“嗤啦!”
一道乌光擦着她的左肩掠过,带起一溜血花!剧痛传来,墨漓闷哼一声,肩头衣衫破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瞬间渗出乌黑的血液!伤口边缘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黑,散发出刺鼻的腥臭!
毒!而且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操!”石猛仅存的意识感受到危险,仅存的左眼猛地睁开,爆发出凶悍的光芒,下意识地就想将墨漓推开!
然而,袭击并未结束!
巷尾的阴影中,一个如同融入黑暗的瘦小身影鬼魅般闪出!他全身裹在漆黑的夜行衣中,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如同毒蛇般的眼睛!他手中握着一柄造型奇特的短匕,匕身弯曲如蛇,闪烁着幽蓝的寒芒,显然淬有剧毒!一击不中,他身形如电,再次扑上,匕首化作一道毒蛇般的幽光,直刺墨漓咽喉!动作狠辣迅捷,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头顶的乌鸦盘旋尖啸,巷尾的毒匕索命!
绝境!真正的绝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都要灼热的震颤,猛地从墨漓背上爆发开来!
刑天本体!那具焦炭般的躯体内部,仿佛有一座沉寂万年的火山被彻底引爆!一股肉眼可见的、金红色的气浪以他为中心轰然炸开!灼热的气流瞬间席卷狭窄的小巷,将盘旋的乌鸦惊得怪叫飞逃!
那扑杀而至的黑衣杀手动作猛地一滞!他手中的毒匕在距离墨漓咽喉仅有三寸时,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灼热的气墙!幽蓝的匕身竟发出“滋滋”的声响,冒起缕缕青烟!杀手眼中第一次露出骇然之色,如同见了鬼魅!
与此同时,墨漓肩头那被毒匕划伤的伤口处,侵入的剧毒如同遇到了克星,竟被那股狂暴灼热的气息瞬间驱散、焚毁!乌黑的血液瞬间变得鲜红!
而墨漓背上,刑天那焦黑皲裂的左手,五指猛地张开!掌心之中,一团微弱的、却散发着毁天灭地气息的金红色光芒,如同即将喷发的熔岩核心,骤然亮起!
小巷之内,杀机与熔岩,轰然对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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