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漓擦干手,望向东南方向的夜空,那里此刻漆黑一片,连星光都似乎被吞噬了。“瘟疫之源,或在于彼。然百姓何辜,受此荼毒。”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悲悯,但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的决意,“眼下,仍需先稳住此间病情。疫气若与那异气勾结,恐生更大变故。”
“我明白。”刑天道,“此间安危,有我。”
墨漓微微点头,不再多言,转身又走向下一个等待救治的病人。她的背影在灯火下显得有些单薄,却承载着无数人的希望。
子夜时分,草棚内大部分病患都已用过药,沉沉睡去,只有少数重症还需时刻观察。忙碌了大半夜的学徒们也终于得以喘息,东倒西歪地靠在墙边打盹。墨漓也略显疲惫,坐在一张简陋的木凳上,闭目养神,调息恢复精力。
整个草棚区域,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有药炉里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和远处传来的零星更梆声。
刑天依旧保持着警戒。他的目光扫过沉睡的人们,扫过疲惫的墨漓,最后再次落向东南。那种诡异的“异物”感,在夜深人静之时,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他甚至能隐约感觉到,那波动中夹杂着一丝……贪婪的吸吮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无声息地汲取着这座城市的生机。
不能再等下去了。
刑天心中做出决定。他需要去东南方向亲自探查一番。留在这里被动等待,绝非良策。他走到墨漓身边,低声道:“先生,我需离开片刻,去东南方向查看究竟。”
墨漓睁开眼,眼中并无睡意,清澈依旧。“小心。那异气能扭曲感知,恐有迷障幻术之险。”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递给刑天,“此乃‘清心辟瘴丹’,含服可守灵台清明,抵御寻常邪秽瘴气。”
刑天接过,入手温润,知道不是凡品,郑重收好:“多谢先生。”
“若有发现,勿要轻易涉险,回来再从长计议。”墨漓叮嘱道。
刑天点头,不再耽搁。他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融入夜色,几个起落,便已远离草棚,朝着玉佩指引的东南方向疾行而去。
郢都的夜晚,实行宵禁,长街之上空无一人,只有巡逻兵丁的脚步声和灯笼的光影偶尔划过。刑天避开主干道,专走小巷屋檐,身法快如闪电,悄无声息。越是靠近东南城区,怀中的幽冥玉佩就越是灼热,那诡异的波动也越发明显。
他停在一处较高的屋脊阴影下,凝神望去。东南城区大片区域笼罩在黑暗中,只有零星几点灯火,多是大户人家门前的灯笼或是更夫巡夜的微光。但在他的感知中,那片区域的“上空”,仿佛凝聚着一层无形的、扭曲的薄纱,让星光月色都显得朦胧而不真实。薄纱之下,则是一种深沉的、令人不安的悸动。
玉佩感应的核心,指向那片黑暗中最沉寂、似乎毫无生机的一片区域——那似乎是……陈氏废园的方向?
刑天对郢都并不熟悉,但白日里听民众闲聊,隐约记得东南有一处占地颇广的荒废园邸,原是前朝一位陈姓大官的别业,后来家族败落,园子也荒废多年,据说不太干净,寻常百姓夜晚都绕道而行。
难道问题就出在那座废园里?
他正凝神观察,忽然,眼角余光瞥见远处巷口,似乎有黑影一闪而过,动作极快,且……带着一种与这寂静夜晚格格不入的阴冷气息。那不是更夫,也不是巡逻兵丁!
刑天心中一动,立刻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那黑影似乎对地形极为熟悉,在蛛网般的小巷中穿梭,方向赫然也是陈氏废园!
跟踪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那黑影突然在一堵高大的、爬满枯藤的院墙外停下。院墙后,便是那片死寂的废园。黑影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无人,然后竟如同没有实体一般,直接融入了墙壁,消失不见!
不是穿墙术,更像是……某种借助阴影或者特殊媒介的遁法!
刑天屏息凝神,靠近那处院墙。墙壁是实心的青砖,并无门户。他伸手触摸,触感冰凉粗糙,并无异常。但当他运转内力,细心感知时,却能察觉到墙壁上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与那诡异波动同源的能量痕迹。
这里果然有古怪!而且,刚刚进去的那个黑影,绝非善类!
刑天没有贸然尝试进入。墨漓的提醒在耳边回响,这异气能扭曲感知,恐有迷障。他绕着废园的外围,开始谨慎地探查。
废园占地极大,院墙高耸,许多地方已经坍塌,露出里面荒草丛生、断壁残垣的景象。阴森之气扑面而来。刑天选择了几处可能潜入的点,但每一次,当他试图靠近时,怀中的幽冥玉佩都会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感,示警危险。同时,他也能隐约感觉到,废园周围似乎布设着某种无形的警戒结界,一旦触碰,很可能打草惊蛇。
他就像一头谨慎的猎豹,在猎物巢穴外围逡巡,寻找着最佳的切入时机和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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