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猛地抬头,望向通道来时的方向,虽然被石壁阻挡,什么也看不见,但他怀中的玉佩再次传来清晰的温热感。而祭坛上那柄刑天匕首,似乎也与他产生了一种遥远的共鸣。
墨漓也若有所感,她修炼医道,灵觉敏锐,低声道:“祭坛那边……好像有变化。獬豸石雕的气息……似乎活跃了一些。”
荆无命和阿飞闻言,也凝神感知,却并无明显发现。荆无命道:“或许是匕首与祭坛持续作用的结果。当务之急是离开这毒窟。走,进洞!”
四人稍作休整,再次启程,踏入新的洞口。
这条通道比之前更加狭窄曲折,但脚下的路却干燥了许多,石壁上也少了那些恶心的黏液和苔藓。毒雾在这里变得极为稀薄,几乎难以察觉,只有那若有若无的腐臭气息依旧提醒着他们身处何地。
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光亮,并非磷火,而是一种更加柔和、类似月光的光芒。同时,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种奇异的香气,清冷幽远,与周围的腐臭格格不入。
“有光?还有香味?”阿飞警惕地握紧短匕,“这地方诡异,小心有诈。”
荆无命示意众人放缓脚步,悄无声息地向前摸去。通道尽头,是一个拐角,光亮和香气正是从拐角后传来。
荆无命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将头探出拐角,只看了一眼,身形便是一顿,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
后面三人见他反应异常,也纷纷上前查看。
只见拐角之后,并非想象中的出口或更大的洞窟,而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空洞的顶端,并非岩石,而是一片幽暗如夜幕的穹顶,其上镶嵌着无数发出柔和白光的奇异晶石,宛如夜空中的星辰,照亮了下方的景象。而那清冷的香气,则源自空洞中央的一片奇异“植被”。
那是一片低矮的植株,叶片细长如兰,却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幽蓝色,植株顶端开着零星几朵小花,花形似莲,颜色洁白如玉,散发着淡淡的荧光和那清冷的异香。在这充满死亡与剧毒的地下深处,竟存在着如此纯净、充满生机的事物,显得极不真实。
而在这片奇异花丛的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与外面祭坛上几乎一模一样的獬豸石雕!只是这座石雕更加完整,也更加生动,尤其是那双红宝石眼睛,光芒内敛,却仿佛具有真正的生命,静静地注视着闯入者。石雕前,同样有一个古朴的祭坛,但规模较小,上面没有凹槽,而是刻满了更加复杂深奥的符文。
更令人震惊的是,在獬豸石雕的脚下,花丛的边缘,盘踞着一个庞大的身影——正是那条玄冥蝮蛟!
它此刻显得异常安静,庞大的身躯盘绕在一起,幽冷的竖瞳半开半阖,似乎处于一种沉睡或冥想的状态。它身上那股暴戾凶煞之气减弱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与沉寂。它并没有攻击的意图,甚至对四人的出现,也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便不再理会,仿佛他们无足轻重。
“这……这是怎么回事?”阿飞压低声音,充满了困惑,“这大长虫怎么跑这儿来了?它好像……没那么凶了?”
墨漓的目光则被那片奇异的花丛吸引,她深吸一口那清冷的香气,眼中露出思索之色:“这花香……有凝神静气、净化毒素之效。难怪此地的毒雾如此稀薄。这花绝非寻常,恐怕是某种天地灵物。”她又看向那玄冥蝮蛟,“它在此地,或许并非为了守护什么,而是……借助这花的力量,压制或化解它体内的某种东西?比如……那‘祀蛇古音’的控制?或者它自身积累的凶煞之气?”
荆无命目光锐利,扫视整个空洞,最终落在中央的獬豸石雕上。“外面的祭坛和匕首,或许只是一个‘钥匙’或者‘引子’,真正的核心,是在这里。这尊獬豸石雕,气息更加深沉古老。这玄冥蝮蛟的状态也印证了墨姑娘的猜测,它与此地,并非简单的守卫关系。”
刑天的感受最为强烈。一进入这个空洞,他怀中的玉佩就变得滚烫,体内的血脉之力再次活跃起来,但与之前面对毒物时的灼热排斥不同,这次是一种奇异的共鸣与吸引,目标直指中央那尊獬豸石雕。而那只玄冥蝮蛟,虽然依旧让他本能地警惕,却不再有之前那种你死我活的敌意感。
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几步,目光紧紧盯着獬豸石雕的红宝石眼睛。那双眼眸,仿佛是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要将他整个灵魂都吸进去。一些更加清晰、却依旧破碎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现:古老的战场、庄严的祭祀、律法的审判……还有一头威严的神兽,仰天长啸!
就在这时,那一直沉寂的玄冥蝮蛟,忽然动了。它缓缓抬起头,巨大的头颅转向刑天,幽冷的竖瞳中,倒映出刑天的身影,以及他怀中那隐隐散发微光的玉佩。
没有攻击,没有敌意。
它只是静静地看着刑天,目光复杂,似乎有审视,有疑惑,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期待?
紧接着,更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玄冥蝮蛟张开了巨口,但并非喷射毒液或发出咆哮,而是从喉间,缓缓吐出一物。
那是一个只有巴掌大小、非金非玉、颜色暗沉的古老令牌。令牌造型古朴,上面雕刻的图案,竟然与刑天玉佩上的獬豸纹路,以及两尊石雕的形态,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令牌落在幽蓝色的花丛中,发出轻微的声响。
玄冥蝮蛟吐出口令后,便再次低下头,恢复了之前的沉寂状态,仿佛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使命。
整个空洞,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只有顶端“星辰”洒下的柔和光芒,以及中央花丛散发的清冷香气,弥漫在空气里。
四人面面相觑,眼前的一切,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这玄冥蝮蛟,非但没有攻击,反而似乎……交给他们一样东西?
这令牌是什么?它与獬豸、与刑天的身世又有何关联?
这地下空洞,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所有的答案,似乎都指向了那尊更加神秘的獬豸石雕,以及刑天那刚刚觉醒、谜团重重的古老血脉。
荆无命深吸一口气,打破了沉默,他的目光落在花丛中的那块令牌上,语气凝重:“看来,我们卷入的,远比想象中更深。这蛇窟死牢,恐怕不仅仅是一座监狱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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