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微峰顶的狼藉迅速被戒律堂弟子清理,但空气中弥漫的雷霆焦糊味和那场短暂却惊心动魄的战斗余波,却久久萦绕在每一位在场长老的心头。
众人在玄诚真人的带领下,移步至较为完好的清微殿主殿内。殿内灯火通明,气氛却比殿外的夜色更加凝重。玄诚真人端坐主位,各峰长老分列两侧,目光尽数聚焦于站在殿中央的林枫身上。
此时的林枫,已然收敛了方才激战时的凌厉煞气,恢复了平静,但那金丹初期的修为和历经生死淬炼出的沉稳气度,却让人无法忽视。
“林枫,”玄诚真人率先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将你所知之事,从头道来,不得有半分隐瞒虚妄。”
“是,掌门真人。”林枫微微躬身,开始讲述。他从父亲林守诚失踪前留下的模糊警示说起,讲到自己在江城获得“噬渊”怀表传承,遭遇凶宅邪灵,与特事局合作,直至深入鬼哭峡,揭穿黑煞教阴谋,最终在煞渊核心得知父亲守护真相并与玄玦对峙的经过。
他讲述的内容半真半假,巧妙地进行了修饰。隐去了“噬渊”能吞噬进化以及自己修炼《煞神炼体篇》的真正核心,只将其描述为父亲留下的、与煞渊封印相关的特殊传承法器,而自己的修为提升则归结于煞渊核心的机缘和父亲遗留的力量。他将摧毁邪教、稳定煞渊的功劳大部分归于父亲提前布置的后手和镇渊碑自身的力量。
至于《煞神炼体篇》带来的强悍肉身和煞力,他则解释为在煞渊环境中为求生存,不得已吸收炼化煞气淬体,并结合了部分茅山锻体秘法,虽看似邪异,但根基仍是玄门正道,并当场运转《基础导引术》,展示出精纯无比的上清法力以为佐证。
整个过程,他语气平缓,条理清晰,关键时刻更是以“噬渊”怀表展示出些许镇渊碑的气息和那紫檀木盒中提取出的、属于玄玦的阴冷能量碎片作为证据。
殿内鸦雀无声,只有林枫的声音回荡。诸位长老听得面色变幻不定,时而震惊,时而愤怒,时而唏嘘。
当听到林守诚为守护镇渊碑力战而亡、枯坐十五载时,不少与林守诚相熟的长老面露悲戚黯然之色。而当听到玄玦不仅背叛师门、勾结邪教,竟还暗中汲取煞渊之力修炼时,则是人人面露怒容。
待林枫讲述完毕,殿内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玄诚真人闭目沉吟良久,才缓缓睁开眼,目光复杂地看着林枫:“守诚师弟…苦了他了。是我这个做师兄的失察,竟让奸佞潜伏如此之久,险些酿成大祸。”
他话锋一转,看向林枫:“你虽为父报仇,揭露奸邪有功,但你所修功法特异,力量来源亦与煞渊牵扯过深,终究非正统之道。且你手段酷烈,废玄玦道基,虽事出有因,亦违门规。”
林枫心中了然,知道这是必经的程序。他再次拱手,不卑不亢道:“弟子明白。功法之事,实乃情势所迫,为求生自保,不得已而为之。弟子愿将所得传承尽数上交宗门,由掌门和诸位长老定夺。至于门规…弟子甘愿受罚,但求宗门能还家父一个清白,将其名讳重归祖师堂!”
他这番话,既表明了态度,又点出了关键——他带来的价值(传承、煞渊信息)以及他的诉求(为父正名)。
诸位长老闻言,交头接耳起来。林枫带来的信息太过震撼,其本身实力和潜力也极其惊人,更手握与煞渊相关的关键秘钥,如何处理他,确实是个难题。
刑律长老沉吟道:“功法上交查验是必然。至于惩罚…他揭露玄玦,于宗门有大功,功过相抵,依老朽看,可罚其面壁思过一段时日,以观后效。”
另一位主管传承的藏经阁长老则急切道:“掌门师兄,那‘噬渊’怀表关乎煞渊封印,需妥善处理。还有守诚师侄改良的符箓和那煞气淬体之法,虽险,却或许亦有可取之处,需仔细研究。”
玄诚真人微微颔首,目光再次看向林枫:“林枫,你意下如何?”
林枫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立刻道:“弟子愿遵掌门和各位长老安排。面壁思过,弟子绝无怨言。至于‘噬渊’怀表…”
他略作迟疑,道:“此物已与弟子心神相连,更是稳定煞渊的关键之一,恐怕难以轻易交出。但弟子可立下心魔大誓,绝不以此物为非作歹,并愿接受宗门监督,必要时可配合宗门研究。且弟子怀疑,父亲残魂或许有一丝可能滞留煞渊或碑中,还需借此物探寻。”
他巧妙地将“噬渊”与探寻父亲下落联系起来,增加了保留它的合理性。
玄诚真人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但并未点破,只是淡淡道:“可。便依你所言。即日起,你便暂居后山思过崖,非经允许,不得擅离。‘噬渊’之事,容后再议。待玄玦审讯清楚,查明所有同党后,再行商议为你父亲正名之事。”
“多谢掌门真人!”林枫心中一定,知道第一步棋走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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