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印崩碎,鬼影溃散,陈家坳上空弥漫的浓郁阴死之气如同被阳光刺破的浓雾,开始缓缓消散。那些被佛光护持的生魂,化作点点柔和的白光,如归巢倦鸟,纷纷没入下方村落中一具具沉睡的躯体。
了凡大师长诵一声佛号,宏大的佛光如同暖阳普照,进一步涤荡着残留的怨气与邪氛,安抚着这片受创的土地和受惊的魂魄。清虚真人剑诀一引,凌厉剑气化作绕指柔丝,细致地清扫着乱葬岗残留的污秽。玄尘真人则指挥茅山弟子,迅速进入村庄,检查村民状况,布置安魂定魄的符箓。
场面看似已被控制,危机解除。
然而,林枫的心却丝毫未曾放松。他方才以寂灭丹煞瞬间湮灭噬魂鬼首,又以凝练无比的指劲精准破开邪印,所展现出的对邪秽力量的极致克制力与精准控制力,让在场许多修士暗自心惊,原先的些许疑虑也被震惊所取代。但他自己却清楚,那缕遁地而走的诡异波动,以及玉玑真人那一闪而逝的诡异弧度,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他悄然运转体内金丹,紫薇星盘于识海中微微转动,配合着尚未完全散去的洞真灵眸残余之力,仔细感知着地底那缕波动遁走的方向以及残留的气息。那气息混杂着扭曲的神性、滔天的怨念、以及一丝极其微弱却本质极高的圣骸**之力,阴冷、污秽,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侵略性和蛊惑力。
“枫儿,怎么了?”玄天子真人注意到林枫凝重异常的神色,传音问道。他虽未如林枫般感知到那缕遁走的波动,却也觉此事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师尊,”林枫不动声色,传音回应,语速极快,“邪印虽破,但其核心一点邪源未灭,已遁入地脉,朝西北方向而去。此事绝非偶然,像是早有预谋。且玉玑师伯……”他略微迟疑,还是说道,“方才邪印破碎时,其神色有异,弟子怀疑他或知内情。”
玄天子真人眼底寒光一闪,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只是暗中提高了警惕,神识如同无形的大网,悄然笼罩四周,尤其重点关注玉玑真人的动向。
玉玑真人此刻已恢复了一派宗师的气度,他拂尘一摆,看向正在忙碌的了凡大师和清虚真人,扬声道:“二位道友,所幸我等来得及时,方才避免了一场大祸。看来这林家小子,倒也并非全然无用。”他这话看似夸奖,实则将功劳轻描淡写地归于“来得及时”,并再次点出林枫“并非全然无用”,暗藏机锋。
了凡大师双掌合十,面色依旧凝重:“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村民虽得救,然此事透着极大的蹊跷。一地土地正神,竟会堕入魔道,勾结邪魔,擅勾生魂,此乃阴阳秩序之大乱!其背后恐有惊天阴谋。”
清虚真人亦收剑而立,目光锐利如电,扫过狼藉的乱葬岗和破碎的土地庙:“不错。操控鬼差,污染地只,此等手段闻所未闻,绝非寻常魔道所能为。需得彻查此地残留痕迹,追索邪源去向,以防其流毒他处。”
玉玑真人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立刻接口道:“二位道友所言极是。不过此地邪气虽散,恐有余孽潜伏。不如由我天师道弟子先行布下‘纯阳雷火阵’,将此地方圆十里彻底净化一遍,以免遗祸。追查之事,可从长计议。”
他此言一出,林枫心中顿时冷笑。这玉玑真人分明是想借净化之名,行毁灭痕迹之实!
“真人且慢!”林枫一步踏出,声音清朗,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先是对了凡和清虚二位真人拱手一礼,随即目光平静地看向玉玑真人,“玉玑师伯,纯阳雷火阵刚猛无俦,固然能净化邪气,但亦会将此地方圆地脉中的所有气息痕迹,无论正邪,尽数焚毁。届时,我等还如何追查那操控土地、污染鬼差的幕后真凶?岂非是断了最重要的线索?”
玉玑真人脸色一沉:“林枫!你此言何意?莫非怀疑老夫要毁灭证据不成?老夫乃一片公心,只为杜绝后患!”
“弟子不敢。”林枫不卑不亢,语气却愈发坚定,“只是觉得,相比起简单的净化,查明真相,揪出元凶,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才是真正的杜绝后患。否则,今日净化一个陈家坳,明日它又在别处生出李家庄、王家店,岂非防不胜防?届时,天下正道岂非要疲于奔命?”
这话合情合理,引得周围不少修士点头称是。就连了凡大师和清虚真人也露出了赞同的神色。
玉玑真人被噎得一时语塞,脸色青红交加,怒道:“黄口小儿,懂得什么!那邪源诡异,若残留一丝,后果不堪设想!你一味阻拦,莫非与那邪源有何牵扯,怕被查出什么?”
又是栽赃陷害!林枫心中怒意升腾,面上却反而露出一丝澹澹的嘲讽:“师伯何必总是急于给弟子扣上罪名?弟子只是觉得,追查邪源,未必就需要留下隐患。我茅山术法中,亦有追踪溯源之法,可不伤地脉,寻迹索踪。”
“哦?茅山还有此等妙法?”清虚真人来了兴趣,“不知是何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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