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绝望蔓延之际,林枫却缓缓闭上了眼睛。他的神识沉入体内,沟通着那枚缓缓旋转的混沌金丹,以及那丝沉寂的寂灭法则印记。
常规的茅山道法,甚至他之前领悟的混沌寂灭雷符,面对这超越境界的古魂,恐怕都难以奏效。他需要更强的力量,需要超越自身极限的力量!
他想到了茅山请神术中最古老、最危险、也几乎失传的一卷——《混沌请神篇》。此篇并非请天庭正神,亦非请地只阴兵,而是以自身道基为引,沟通冥冥中存在于天地未开、混沌未分之时的古老“概念”或“根源之力”,借其一丝威能降临己身。风险极大,稍有不慎,便会被那混沌同化,万劫不复!
但此刻,他已别无选择!他的道法已然变异,他的根基是混沌,或许……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只灵……”林枫口中开始诵念与寻常请神咒截然不同的古老音节,这些音节拗口而晦涩,仿佛带着开天辟地前的蒙昧气息。他的双手结出一个复杂到极点的印诀——混沌印!
随着咒语与印诀的进行,林枫周身的气息开始变得混乱、无序、仿佛要重归混沌。他体内的混沌金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甚至表面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纹!那丝寂灭法则印记也剧烈跳动起来,不再是沉寂,而是散发出一种“终结一切,包括自身”的决绝意味!
“他在做什么?”有人惊骇地看着林枫身上散发出的、与那古魂截然不同却同样令人心悸的混乱气息。
“是某种禁术!他在强行提升力量!”玄诚子真人看出了端倪,眼中充满了担忧。
那端坐于棺中的古魂,似乎也察觉到了林枫身上那股正在孕育的、威胁到它的混乱根源之力,它第一次主动将那双黑暗旋涡般的眼睛,完全锁定在了林枫身上。它再次抬起了手,这一次,目标直指林枫!
一股无形的、蕴含着绝对寂灭意味的力量,跨越空间,瞬间降临到林枫头顶,要将他连同他正在施展的术法,一起抹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林枫猛地睁开了双眼!他的眼眸,此刻不再是黑白分明,而是化作了一片不断生灭、演化地火水风、仿佛包含着一个微型混沌世界的灰色旋涡!
他放弃了所有防御,将全部心神与力量,都灌注于最后的请神咒文之中:
“渺渺冥冥,天地同生;散则成气,聚则成形……五行之祖,六甲之精;阴阳为炭,造化为工……以吾混沌道基为祭,恭请——无极混沌,显化真形!”
咒文落下的刹那,林枫周身爆发出无穷无尽的混沌气流!这些气流不再是灰色,而是呈现出一种包容万色、却又仿佛一无所有的“无”之色彩!他的身形在气流中变得模糊,一股古老、浩瀚、漠然、凌驾于一切规则之上的意志,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巨兽,透过林枫的身体,缓缓投下了一缕目光!
古魂发出的那股寂灭之力,撞入这混沌气流之中,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那古魂第一次发出了声音,不再是咆哮,而是一种蕴含着惊疑与凝重的低语:“混沌……根源……”
“林枫”缓缓抬头,那双混沌漩涡般的眼眸“看”向古魂,没有任何情感,只有最本质的“存在”与“演化”。他抬起手,没有施展任何已知的道法,只是对着古魂,轻轻一拂。
仿佛清风拂过水面,又仿佛造物主抹去一个错误的涂鸦。
古魂周身那足以让化神修士崩解的恐怖威压,瞬间冰雪消融。它座下的暗金色养尸棺,连同整个祭坛,开始从最基本的粒子层面分解、消散,回归最原始的混沌之气。古魂那暗金色的身躯上,也出现了无数细密的裂纹,裂纹中不是血肉,而是奔涌的混沌气流!
“不——!这不可能!”影教大祭司发出绝望的尖叫。
古魂低头,看着自己正在崩溃的身躯,那黑暗旋涡般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名为“恐惧”的情绪。它试图挣扎,试图调动那无尽的死气与煞气,但在那纯粹的、包容一切又终结一切的混沌面前,一切反抗都是徒劳。
它的身躯,最终彻底崩散,化作了这片混沌气流的一部分,被完全同化、吸收。
混沌气流缓缓收回,融入林枫体内。林枫眼中的混沌旋涡逐渐褪去,恢复了清明。但他脸色惨白如白纸,气息微弱到了极点,身体摇晃了一下,险些栽倒。强行请动“无极混沌”一丝意志,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一切,混沌金丹布满了裂纹,寂灭法则印记也变得无比暗澹。
整个祭坛广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那不可一世的古魂就此烟消云散,看着那个再次创造了奇迹的年轻身影。
希望,在绝对的绝望之后,再次艰难地燃起。
然而,林枫却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目光死死盯向那顶依旧静静停放的白骨黑木轿。轿帘依旧低垂,但那只干枯的手掌,不知何时已经缩了回去。
真正的危机,似乎才刚刚开始。这古魂,或许……并非最终的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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