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离了茅山,一路向北。越往北行,天地间的灵气便越发稀薄、驳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蛮荒、苍凉的气息。
脚下的大地从青山绿水逐渐变为起伏的丘陵,最终化为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略显枯黄的原野,这便是俗称的“北大荒”边缘地带。
根据溯源镜的指引,他并未在外围过多停留,身形化作一道几乎与荒原风沙融为一体的流光,朝着那因果线锚定的核心区域深入。
数日后,眼前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平坦的荒原逐渐被大片大片的沼泽湿地取代,空气中弥漫着水汽与腐殖质混合的独特气味。
黑色的泥沼如同巨兽张开的嘴巴,点缀着一些顽强生长的、形态怪异的芦苇与灌木。天空也总是灰蒙蒙的,铅云低垂,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
这里,便是镜中所示的那片黑色沼泽区域。
林枫收敛了所有气息,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在沼泽边缘的干燥地带潜行。他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仔细扫描着周围的一切。
很快,他便发现了人为活动的痕迹——一些被刻意掩盖的脚印,几处残留着微弱能量波动的符箓碎片,甚至在一些不起眼的枯树根部,发现了用于警戒的微型法阵。
这些法阵布置得极为隐蔽,若非他神识敏锐且对“圣宗”的邪异能量已有了解,恐怕也难以察觉。
他更加小心,沿着这些蛛丝马迹,向着沼泽深处前行。越是深入,沼泽中的死寂之气便越是浓郁,偶尔可以看到一些动物的森白骨架半埋在淤泥中,骨架表面呈现出不正常的漆黑,仿佛被某种力量侵蚀过。
终于,在穿过一片弥漫着澹澹毒瘴的芦苇荡后,他的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前方,在一片相对干燥的高地上,赫然矗立着一座占地面积极广的古老庄园!庄园的围墙由巨大的黑色条石垒砌而成,高大而厚重,墙上爬满了暗红色的、如同血管般搏动的奇异藤蔓,散发出令人不适的生机与死气交织的气息。庄园的大门紧闭,由某种漆黑的金属铸造,上面雕刻着狰狞的恶鬼图案,门楣之上,悬挂着一块匾额,字迹斑驳,隐约可见“黑水庄”三个古字。
整座庄园都笼罩在一层无形的、扭曲光线的力场之中,显然布有强大的防护与隐匿阵法。若非林枫有因果指引且神识特殊,恐怕即便走到近前,也难以发现它的存在。
“黑水庄……果然在此。”林枫目光锐利,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华服文士的因果线,最终便没入这座庄园之中。庄园深处,更有一股隐晦却令人心悸的庞大邪能潜伏着,如同沉睡的凶兽。
他没有贸然靠近庄园正门,那里必然是守卫最森严之处。他绕到庄园侧面,这里靠近一片更加深邃、水面泛着诡异油光的沼泽。庄园的石墙在此处似乎因为地基沉降,出现了一些不易察觉的裂缝和孔洞,或许是排水或通风之用。
林枫屏息凝神,将身形缩小到极致,如同一缕青烟,悄无声息地从一个仅有碗口大小的通风孔洞中钻了进去。
孔洞内部是一条狭窄、潮湿、布满黏滑苔藓的通道,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霉味和一种类似硫磺的刺鼻气味。他沿着通道小心翼翼地向内潜行,神识感知着前方的动静。
通道似乎通往庄园的地下部分。七拐八绕之后,前方隐约传来了水流声以及一种低沉的、仿佛无数人在同时诵经般的嗡嗡声。
他收敛气息,贴近通道尽头的一个栅格状出口,向外望去。
外面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比他想象中还要广阔。空间中央,并非预想中的大殿,而是一个巨大的、不断翻滚着黑色水花的幽深水潭!潭水漆黑如墨,散发出极致的阴寒与污秽之气,正是他在镜中看到的黑沼泽水源的浓缩精华!
水潭四周,矗立着八尊形态各异、但同样面目狰狞的恶鬼石像,石像手中捧着不同的器物,正不断将一缕缕精纯的阴煞死气注入水潭之中。而水潭上空,悬浮着那座他在镜影中见过的、由无数骷髅堆砌而成的祭坛!只是此刻,祭坛已然修复了大半,核心处镶嵌着那块残缺的、散发着幽幽青光的玉璧碎片!
祭坛下方,数十名身着灰色布袍的信徒正盘膝而坐,双手结着古怪的法印,口中念念有词,那低沉的嗡嗡声正是源于他们。他们的生机正以一种缓慢而稳定的速度,被祭坛抽取,汇入上方的玉璧碎片之中。这些信徒大多面容枯瘦,眼神空洞,显然已被完全控制。
而在祭坛正前方,那名华服文士正垂手而立,神情恭敬中带着一丝惶恐。他的上方,水潭对面的高台上,一团扭曲的阴影悬浮着,正是林枫在镜中窥见的那位元婴级存在!阴影不断变幻形态,唯有两点猩红的光芒如同眼睛,冷漠地注视着下方的祭坛与信徒。
“废物!”阴影发出沙哑低沉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连一个重伤的玄诚子都拿不下,反而折损了鬼王,丢了锁龙局!要你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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