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被恶魔邪画侵蚀的画家住所,林枫并未走远。他沿着老城区斑驳的街道缓步而行,混沌灵觉如无形的水波,细致地涤荡着周遭。城市在阳光下喧嚣,但在常人不可见的层面,一些沉淀的阴秽、新生的怨怼,如同潜流,偶尔泛起波澜。
行至一片待拆迁的棚户区边缘,他的脚步再次停下。此地的气息与方才的恶魔混乱截然不同,是一种更为纯粹、更为东方的阴冷与怨憎。那怨气并非弥散,而是被某种力量束缚、压缩在一处,如同一个即将爆开的脓包,带着令人心悸的沉郁。
目光所及,是一片残垣断壁,大部分居民已经搬离,只剩下几户钉子户零星坚守。而在那片废墟的中央,一口被厚重石板半掩的古井,正丝丝缕缕地向外渗透着肉眼难见的黑色怨气。井口周围,温度明显比周边低了几度,连夏日的蝉鸣到了附近都诡异地消失了。
“好重的怨气,好精妙的锁怨之法……”林枫微微蹙眉。这井中之物,怨气冲天,却并未肆意扩散害人,显然是被高人或者某种天然格局封锁在井中。但如今,拆迁动土,人烟渐稀,阳气衰退,这封锁似乎已开始松动。
他正欲上前细查,一个苍老而焦急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那位道长!请留步!”
林枫转头,只见一个穿着老旧汗衫、头发花白的老者快步走来,脸上带着惊疑与担忧。他是这片区域尚未搬走的住户之一,姓李,邻里都叫他李伯。
“福生无量天尊。”林枫打了个稽首,“老居士,何事惊慌?”
李伯喘了口气,指着那口古井,压低声音道:“道长,您是修行人吧?我看您气度不凡……那口井,邪性得很!最近晚上老是听到里面有女人哭,还……还有拍水的声音!我们这几户晚上都不敢出门了!”
“女人哭?拍水声?”林枫目光微凝,“这井,有何来历?”
李伯脸上浮现出恐惧与回忆交织的神色:“这井啊,听说有上百年了。老辈人传下来,说清朝那会儿,有个大户人家的丫鬟,被主家冤枉偷了东西,受了家法,给活活打死了,尸体就……就给扔进了这口井里。从那以后,这井就不太平过。后来好像请过和尚道士做法事,才算平息下去。这几十年都没什么事,怎么最近又……”
林枫颔首,天眼已然开启。只见那井口上方,怨气如墨,几乎凝成实质,其中隐约可见一个身着清代服饰、浑身湿漉漉的女子虚影,在痛苦地挣扎、哀嚎。那锁住她的,并非符箓法器,而是井壁之上天然生成的几道特殊石纹,配合井底的某种阴脉节点,形成了一座天然的“锁怨井”。但岁月流逝,加上近期的人为破坏(拆迁动土震动了地脉),这天然格局已出现裂痕。
“居士放心,贫道既遇此事,自当处置。”林枫平静道。
“道长,您……您真有办法?”李伯又惊又喜,但依旧担忧,“之前也有不信邪的开发商派人想强行填井,结果下去的人上来就大病一场,胡言乱语,没多久就……唉!”
“无妨。”林枫不再多言,迈步走向古井。越是靠近,那股阴寒怨气越是刺骨,寻常人靠近,只怕立刻就会阳气受损,大病一场。
他来到井边,并未立刻动手破除封印,而是先以灵觉仔细探查。井中之怨灵,怨气虽重,但其核心却是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冤屈与悲愤,并非主动害人的恶灵。只是百年禁锢,怨气不得消散,已使其灵智蒙昧,只剩下本能的痛苦与对外界的排斥。
“尘归尘,土归土,冤有头,债有主。百年禁锢,也该解脱了。”林枫轻叹一声。超度此类怨灵,强行打散有伤天和,最佳之法是化解其怨气,助其往生。
他手掐法诀,口诵《太上洞玄灵宝救苦妙经》,声音不高,却蕴含茅山正宗道力,清正平和,如春风化雨,丝丝缕缕渗透进那浓郁的怨气之中。
“尔时,救苦天尊,遍满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拔诸众生……”
经文响起,井中的怨气顿时剧烈翻腾起来,那女子的虚影发出更加凄厉的尖啸,似是抗拒,又似是痛苦。锁怨格局也在微微震动,似乎感受到了外力的介入。
林枫不为所动,继续诵经,同时脚踏罡步,手引道诀,凌空画出一道金光熠熠的“净天地神符”虚影。符成瞬间,金光大放,如一轮小太阳,照亮了井口周遭的阴霾,将那翻腾的怨气稍稍压制。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再生!
“咕嘟……咕嘟……”
井中突然传来了如同沸水翻滚的声音!紧接着,原本漆黑如墨的井水,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猩红色!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伴随着一股更加暴戾、凶煞的气息冲天而起!
那女子的虚影在血水中疯狂扭动,身形暴涨,面目变得青面獠牙,十指长出尺长的黑色指甲,原本的哀怨哭泣化作了充满杀意的厉啸!
“不好!怨气化煞,已成血煞厉鬼!”林枫目光一凝。这并非简单的冤魂,而是在长年累月的禁锢和怨气滋养下,发生了可怕的异变!尤其是近期可能吸收了拆迁工地无意中产生的血煞之气(如工人受伤见血等),使其彻底疯狂,挣脱了部分天然格局的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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