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状若疯魔的嘶吼与那被掷于地的《青囊经》下卷,如同最后的丧钟,为他那短暂的“革新”之梦画上了休止符。他瘫坐在冰冷的观星台石面上,双目失神,口中反复念叨着“假的”、“害人”,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脊梁,再无半分先前的狂傲与偏执。那几位追随他的年轻弟子与执事,此刻亦是面如土色,惶惶不安地低下头,不敢与宗主及诸位长老的目光接触。
墨守仁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落得如此境地,痛心、失望、愤怒、怜惜……种种情绪交织,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饱含沧桑的叹息。他示意两名“隐鳞”弟子上前,沉声道:“将墨渊带下去,于‘思过崖’面壁静修,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踏出半步。好生看顾,勿使其再行差踏错。”
这已是从轻发落。依门规,墨渊窃取宗门至宝、勾结外敌,废去武功医术亦不为过。
墨渊被带了下去,那失魂落魄的背影,消失在暮色笼罩的山道尽头。大殿前,一片沉寂,唯有山风呼啸,吹动着众人的衣袂。
墨守仁弯下腰,极其郑重地,再次拾起那卷引发了一场宗门动荡的《青囊经》下卷。皮质卷轴触手冰凉,上面古老的篆文字迹,仿佛蕴含着莫测的力量与风险。他没有立刻收起,而是将其托在掌心,目光扫过平台上所有的宗门弟子,声音沉浑而肃穆,在这高山之巅远远传开:
“经卷无咎,咎在人心。”
“此卷所载,确为先贤探索医道边界之智慧结晶,其中或有逆天续命之奇思,亦有凶险莫测之警示。然,祖师爷将其封存,非为敝帚自珍,实因深知,若无相应之德行、心性与扎实根基,强修此卷,无异于稚子舞巨斧,未伤敌,先伤己!墨渊之下场,便是明证!”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身旁神色平静的胡老扁,眼中充满了欣慰与决然:“然,固步自封,亦非良策。时代洪流,滚滚向前,西洋医学东渐,我传统医道若一味守成,恐真如逆水行舟。如何‘守正’而‘创新’,如何‘继承’而‘开拓’,方是我青囊宗未来存续之关键!”
他上前一步,将手中的《青囊经》下卷,缓缓递向胡老扁。
“青囊。”
“弟子在。”胡老扁躬身应道。
“你于世俗历练十载,仁心未泯,根基深厚,更难得的是,于医道‘守正’与‘用奇’之界限,已有超乎同侪之深刻体悟。今日,为师便以宗主之名,将这《青囊经》下卷,正式传授予你!”
此言一出,平台上所有弟子,包括那些原本追随墨渊之人,皆是一震!这意味着,胡老扁不仅被立为继承人,更被授予了参研宗门最高奥秘的权力!
胡老扁并未立刻接过,他抬头,目光清澈而坚定地看着师父:“师父,此卷关系重大,弟子恐力有未逮……”
“不必推辞!”墨守仁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传你此卷,非是让你立刻修炼其中禁忌之术,而是要你以其为鉴,明医道之险,知力量之界!他日若有机缘,或可从中汲取智慧,融汇你自身所学与那‘古墓遗泽’,探索出一条既不失我青囊宗根本,又能与时俱进之新路!这,才是真正的‘继往开来’!”
胡老扁闻言,心中豁然开朗。他明白了师父的深意。继承,不是墨守成规;看来,不是抛弃根本。而是在坚守“济世活人”的仁心与“阴阳平衡”的核心理念下,以开放、审慎、务实的态度,去芜存菁,融会贯通。
他不再犹豫,整了整衣冠,双手过顶,极其庄重地接过了那卷沉甸甸的《青囊经》下卷。“弟子胡青囊,谨遵师命!必不负宗门所托,不负祖师所传,以仁心为舟,以精诚为楫,探索医道,济世苍生!”
“好!好!好!”墨守仁连道三声好,老怀大慰。他转向众人,朗声宣布,声音中气十足,回荡在山谷之间:“即日起,胡青囊便是我青囊宗少宗主!宗门上下,见其如见老夫!望尔等同心协力,辅佐少宗主,光大宗门!”
“参见少宗主!”平台上,以诸位长老为首,所有弟子齐声躬身行礼,声震云霄。这一刻,再无人质疑。
接下来的日子,胡老扁并未立刻沉浸于对《青囊经》下卷的研读。他深知,宗门经此内乱,首要之务是稳定人心,弥合裂痕。他以少宗主身份,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恳请师父墨守仁,对之前追随墨渊的弟子执事,予以宽大处理,只令其深刻反省,并未严厉惩罚,给了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此举赢得了众多弟子的敬佩,迅速平息了宗门内部最后的不安。
随后,他召集诸位长老与核心弟子,共同商议宗门未来章程。他提出,青囊宗不应再完全与世隔绝。
“诸位师叔,师兄,”胡老扁在济世殿中,面对众人,侃侃而谈,“我宗医术,源于济世。若始终藏于深山,又如何能尽济世之责?弟子以为,当在‘守秘’与‘济世’之间,寻一平衡。”
他提出几条具体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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