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泼在界牌关前黑压压的铁甲上,映得人心里发毛。老将黄滚,须发戟张,脸色铁青得像块生铁,身后是排列森严、杀气腾腾的本部人马,还有几辆专门押送重犯的囚车,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寒光。
远远的地平线上,烟尘腾起。黄明眼尖,用手肘猛捅了下身边的周纪:“周哥,你看!老爷的兵马摆开了,还他妈有囚车!这架势…绝对不是来接咱们回家喝酒的啊!”他声音压得极低,透着浓浓的不安。
周纪眉头拧成了疙瘩,沉声道:“操蛋!真让咱猜中了?老爷子这是要…大义灭亲?”他旁边五大三粗的龙环啐了口唾沫:“呸!管他娘的好歹,先过去!当面听听老爷子咋说!是福是祸,躲不过!”
几人互望一眼,眼神复杂,催马向前。为首的武成王黄飞虎,骑在威武的神牛背上,看着父亲铁桶般的军阵和那刺眼的囚车,心头像压了块巨石。他强撑着在牛背上欠了欠身,声音干涩沙哑:“父亲…不孝儿飞虎…给您行礼了。”那动作别扭僵硬,哪还有半分昔日镇国武成王的威风?
黄滚端坐马上,双目如电,死死盯着黄飞虎,声音冷得像冰渣子:“你是谁?”一句话,像重锤砸在黄飞虎心口。
飞虎猛地抬头,眼中尽是错愕和痛楚:“父亲!我是您儿子,长子黄飞虎啊!您…您怎么连儿都不认了?!”
“儿子?!”黄滚猛地一声暴喝,如同炸雷,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他须发皆张,指着飞虎的鼻子,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
“孽障!你还有脸叫我父亲?!我黄家!七代忠良!世世代代都是商汤江山的柱石!满门忠烈,从没有出过半个奸佞小人!更没有出过犯法作乱的逆子!”
“你背弃了君父对你天大的恩典!扔掉祖上七代传下来的功名富贵!绝了你腰间象征王爵的宝玉!丧尽天伦纲常!忘了国家对你黄门的滔天恩泽!你这是赤裸裸的背叛!是造反!”
“你杀朝廷命官!闯天子重关!一路过来,多少城池遭殃?多少百姓跟着受苦?!你这是把祖宗十八代的脸都丢到九泉之下去了!让我这把老骨头在人前抬不起头!你对天子不忠!对我这个父亲不孝!畜生!”
“你以为顶着个武成王的虚名就了不起了?你这是在给你老子我催命!逼着朝廷拿我开刀!你活着愧对天下人!死了都没脸去见列祖列宗!你还有脸站到我面前?!啊?!”
黄飞虎被这一番狂风暴雨般的痛骂,砸得头晕目眩,脸皮一阵青一阵白,嘴唇哆嗦着,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咙,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黄滚见他哑口无言,更是怒火攻心,厉声喝道:“畜生!我再问你一遍!你今日,是要做忠臣孝子,还是做乱臣贼子?!”
飞虎茫然抬头:“父亲…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黄滚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痛楚,声音却更加冰冷刺骨:“你要还想做忠臣孝子,就立刻给我滚下牛来!老老实实束手就擒!为父绑了你押回朝歌请罪!我亲手绑了反叛的儿子,这是大功!天子看在我这把老骨头还有点用的份上,或许能免我一死!”
“我活下来了,你死了,好歹也算个商朝的臣子!我黄滚还能有个‘懂事’的儿子!你这孽畜,死了也算忠孝两全!”
“你要是执迷不悟,铁了心做那不忠不孝的逆贼…”黄滚眼中血丝密布,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刀,刀尖直指黄飞虎,“既然你反了朝歌,眼里早就没了天子,自然是不忠!干脆点!拿起你的烂银枪,现在就刺死你爹我!把我钉死在这马下!”
“然后你爱投西岐就投西岐!爱怎么造反就怎么造反!老子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为清!死了也甘心!这样你是不是就痛快了?!”
“省得我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被你连累,披枷带锁,押到京城最热闹的菜市口砍头示众!让全天下的人都戳着我的尸骨骂:‘看啊!那就是反贼黄飞虎他爹!生了个好儿子,害得他老子落得如此下场!’”
黄飞虎听着父亲这字字泣血、句句剜心的“选择”,巨大的悲痛和愧疚瞬间将他淹没!他猛然在牛背上挺直身体,嘶声吼道:“父亲!都是儿子的错!儿子不孝…儿子这就跟您回去!任凭朝廷发落!”说着就要翻身下牛。
“老大!不能下!!!”旁边一直死死盯着事态发展的黄明,眼珠子都红了,扯着嗓子一声炸雷般的狂吼,硬生生把黄飞虎的动作吼停了!
“老大你糊涂啊!”黄明急得额头青筋暴跳,“纣王那是个什么玩意儿?!是个没了心肺的昏君!暴君!他什么时候把我们这些忠心耿耿的臣子当人看了?!”
“古话说得好:‘君待臣子有礼,臣子才为君尽忠!’ 他妈的天子自己先把伦理纲常踩在脚底下,像个禽兽一样糟蹋臣妻、摔死娘娘!心都歪到姥姥家了!你还指望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对他死心塌地?给他当牛做马?!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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